四面八方的尖叫声里,还夹杂着几句骂骂咧咧,其中属何贞骂得最响:
“我就想吃个饭!有这么难吗?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吃个饭吗?!”
梅辛怡跑在她斜前方,仗着自己的夜视功能,跑得比较顺畅,甚至还有精力打趣她,“明明我们只有六个人,硬是喊出了六十个人的声量。”
“小心——”一声惊悚的尖叫声里,梅辛怡觉得脚底一空,整个人瞬间下落,她应该是踩到了什么机关,让整片地板都翻转了过来。幸亏她手上比较快,开明金枝剑瞬间出手,插在身边的墙壁,固定住了自己。
剩下的几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何贞落后了一步,她勉强站住脚,但是身后的洛蛳跟着冲上来一推,硬是把她推进了陷阱里。
何贞下落了片刻,腿上和背心一阵剧痛,感觉自己被尖利的刺洞穿了几处,她刚刚反应过来,这里是个尖刺陷阱,就看见上面又栽下来两个人,洛蛳还在发蒙,直接掉在了她身上,把她当成了一只人肉缓冲垫。竹筠比较惨,孤零零栽到了另一边,发出一声让人心肝发颤的惨叫。
“呃——起来吧宝贝儿。”何贞皱着脸推了推身上的洛蛳,“是不是感觉有点湿乎乎的?放心,那不是我的翔,是一根刺把胃袋扎漏了,所以刚才喝的汤漏出来了一些。”
洛蛳还比较完好,她轻手轻脚如同一只猫,从何贞的身上爬下来,避开了周围的尖刺,尴尬地缩手缩脚站在旁边,看见何贞一点一点把自己从陷阱里摘出来。
“要是你觉得可惜,其实可以再把漏出来的喝了……”没话找话讲确实很尴尬,洛蛳还是决定闭嘴了。
何贞佝偻着身体站直,掀开自己的衬衫下摆,看见几个创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放下衣摆,冲着还挂在墙壁上的梅辛怡吹了声口哨,“落地小心点,周围到处都是尖刺。”
梅辛怡一边打量着自己下方的落脚点,一边分心关注着另一方的竹筠,“他叫得好惨,你看看他怎么了?”
其实何贞在心里已经放弃了带着竹筠这个拖油瓶继续行动,但她还是走近过去粗粗看了两眼,不出所料,他被刺穿了,但是比较幸运的是只有一根木刺从他腹侧刺穿,还有一条穿过了膝盖以上的肌肉,都不算致命伤。
“我看,你就留在这吧。我现在把你摘下来,反而容易失血过多。”
“不不!别把我留下,带我走吧!”竹筠近乎是在哀求,满脸都是惊恐的泪痕。
洛蛳跟着凑近,也看了看被木刺钉在地上的竹筠,“要不然就带着他走吧,我还有一些止血剂。”
何贞很无奈,“带着他又能走多远?遇到下一个陷阱或者敌人,难免会拿他当盾牌用,到时候他不是更惨了?”
“我的脚——”竹筠又开始哀嚎了,“我的脚好痛!”
何贞没什么耐性地随口说:“那肯定啊,你的脚被扎穿了,能不疼吗。”
“不、不是!我的脚……我感觉我的脚融化了!”他的惊恐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整个人都在微微抽搐,癫动的趋势都快把身体从尖刺上震开了。
何贞迷惑地微微蹲下,赫然发现他没有说错,他真的在融化。从那些沾染了红色番茄汁的部分,裤脚塌陷下去,里面的皮肉都变得粘稠软滑,他宛如一只史莱姆,半边身体都黏黏糊糊的,开始和尖刺弥合在一起。
叹了口气,何贞站起身,小声地跟梅辛怡蛐蛐,“不能动他了,你现在去摘他,他一定拉丝了,你见过刚出锅的披萨没有——”
梅辛怡皱着脸一抬手,及时打断了她的形容,“我现在还很饿,不要跟我提食物,我以后还想吃披萨……”
“另外两个人哪去了?”何贞往上张望着,上方的空间中还能听到电锯的烈烈响声,想必追逐战还在继续。
云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剧烈的运动,但是她跑得飞快,似乎这种追逐逃命的感觉刻在骨子里。身后是嗡嗡震响的链条声,高大的猪头人拼命地追赶,还有一阵热烘烘的吐息,几乎要喷到她后脑。
“小格子,怎么办啊?!”
格物感觉前头也传来了隆隆的震动,他仰起头,惊悚地看到一颗巨大的滚石,出现在前路的小高坡上。
“小心!趴下……不对,转个方向!”
云舒被他指点愣住了,脚底慢了一步,被从后面赶来的猪头人撞倒,他将一只大脚踏在云舒的背心上,她也看不到身后的光景,只是在电锯声里发出惶恐的尖叫,然后就感觉到后脑剧痛,自己像个食品包装盒一样被撕开了一角。
粗粝的手指从后脑里把什么东西掏走了。云舒半躺半趴在地上,混沌杂乱的视线中,那只大手拿着一枚……奇特的金属零件,他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将那个揣进了自己怀里。
那是什么?云舒在恍惚与剧痛中,竟然还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