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则完全陌生,他脸色苍白,神情冷淡,黑发削薄,打理得很整齐。眼尾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让那副淡漠的脸色无端添了两分妖异。
薄曼替他们简单介绍,“这是柳絮,还有计寒。快点坐好,我们的小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何贞举了举手,没抱什么期望,但是不说就是不爽,“我们不是来玩游戏的,我只想拿几卷卫生纸。”
“我知道。”薄曼又屈指一提镜框,“但是规则就是规则,你想从杂物间取东西,就要先玩游戏。”
何贞漫长地吐了口气,老实地坐在塑料凳子上,抱着两臂气哄哄的模样,“行行行,要玩什么赶快开始吧!”
薄曼一改呆板的状态,语气忽然俏皮了起来,“今天我们要玩的是——捉鬼游戏!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一排五个人,全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不过薄曼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尴尬,继续解说下去:“一会儿,按照你们现在的座位,你们要按照顺序过去握住墙上的那只真言之手,然后把它告诉你的那句线索当众公布出来。所有人发言结束之后,就是分析讨论和投票环节,如果最终归票选中了真正的‘鬼’,那么游戏结束,否则游戏继续。如果选错了,那被选中的好人只能被淘汰。最后只剩下鬼和一个好人时,就是鬼获胜了呦。”
“还有一条重要提示:只有鬼可以说谎。”薄曼轻眨了一下右眼,两手平摊,做出个庄重的开始姿态,“游戏——开始!”
梅辛怡的眼光往前探看,发现前方的墙壁上伸出了一只手,那虽然大概是个石膏或者泥灰塑造成的手,但是造型与真人等大,姿势呈现轻微抓握,可以用栩栩如生形容。
薄曼耐心地鼓励她,“该你了,过去握住真言之手。”
梅辛怡只是觉得诡异,倒没有害怕,她正常走过去,伸手抓住了墙壁上冰凉梆硬的假手,一种恍惚的感知侵入了神经,让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只有周身的这一块还在清晰的感官覆盖下。阵阵低沉密语汇聚成声浪,霎时将她包围了,一声稍稍提高的嘶哑吟唱,突破了周围声浪的封锁,直接以穿刺的姿态进入了脑袋里。
其他四个人都盯着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座位上,旁边的何贞忍不住问:“你听见什么了?那只手真能说话吗?”
梅辛怡感觉自己的灵魂慢了一步,刚刚归位,她魂不附体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它说——名字里有‘木’的是好人。”
“很好,”何贞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那说明你安全了,还有柳絮也安全了,她一向衰得很,难得好运一次。”
“鬼可以说假话,现在就开始排除选项太早了。”坐在最边角的计寒抱着两臂,平静地说了一句。
何贞第二个站起身,“我听得懂人话,刚才薄曼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不用你提醒。”
她走到墙边,把自己的手塞进墙壁上的假手里。她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就把手抽出来了。
看着她回到小凳子上,梅辛怡也追问了一句,“它说什么了?”
“它说——鬼的左右都有人。”何贞不太情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光瞥向了最边角的计寒。
他略显得意地轻笑,“那看来我也安全了,我的右手边没人。除非你说谎了,你有吗?”
何贞一撇嘴,懒得搭理他。
第三个起身的是竹筠,他也是坐在最中间的人。竹筠用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他保持着自己一贯怯生生的模样,害怕地犹豫徘徊了半天,才把自己消瘦单薄的手掌伸向墙边。
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眼花,梅辛怡总觉得那只手好像伸长了一点,或者说……它好像正在从墙壁里慢慢挤出来。
“它说——”竹筠低垂着脑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小小声地重复,“鬼在我的左边。”
“等一下。”梅辛怡一愣,转向旁边的何贞,“第一条排除了我和柳絮,第二条排除了我和计寒,第三条把范围限定在我们两个之间,那不是……只有你了吗?”
何贞倒不着急,“所以说这个第三条很有问题,我觉得竹筠就是鬼。”
“现在还不是归票的时候。”计寒又冷淡地打断了她,他看着第四位的柳絮,“轮到你过去了。”
柳絮被他吓了一跳,小小幅度从凳子上蹦起来,她动作僵硬,同手同脚地走到墙边。那只泥灰制作的假手已经伸展出了一截小臂,虎口朝上,似乎随时会冲过来抓住她的手。
柳絮犹豫了蛮久,后面一排人只能尴尬地等着,直到何贞干咳一声,她才壮起胆气,豁出去了的架势把手塞过去。
回来时,她的表情充满了迷惑,似乎她得到的线索很难懂,“它说从三个层面上看,鬼在中间位置。”
竹筠立马收获了两旁而来的压力,因为他就在正中间的位置,他只能应激一样蹦起来,为自己辩解,“线索不会具有这么强的指向性!不然还要五个人发言干什么?这一条不是就钉死我了吗?而且什么叫‘从三个层面看’?这里面一定另有深意。”
“所以说我讨厌玩游戏。”何贞无奈地感叹一声,“幸亏我有技能,脑细胞重生得快,不然现在已经死光了。”
几个人暂且搁置争议,等着最后一个人计寒过去。他的行为率直,姿态轻松,抓了一下那只手就回来了,一条腿轻轻压在另一条腿上,“我的线索是:小心名字里有植物的人。”
竹筠的脸色比较难看,“我归票柳絮。”
柳絮也不甘示弱,“我选竹筠。”
“没办法,不只有一条指向你啊。”何贞的表情带着抱歉,望向可怜兮兮的竹筠。
“等一下!不是的……”竹筠最终以四票被高票投出,他很想为自己再辩解两句,但现在这个局面,恐怕只能用百口莫辩形容。
薄曼拉扯出一个算是灿烂的笑容,在她那张呆板的脸上显得极其突兀,“恭喜剩下的几位,第一盘——结束!你们赢了!”
没有欢呼,没有喝彩,现场只有竹筠慌乱的求饶声。
“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了,我还没……”他的话没说完,脚下就出现而来一圈黑洞洞的窟窿,整个人往下沉沦,被黑色的空洞吞噬了。
何贞啧了一声,“竹筠这个倒霉蛋,又又又挂了。不过没关系,我估计明天又能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