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晚上,连一卷手纸都没带回来,两个人只好先到隔壁柳絮的房间,拿她的来用。
“反正今晚柳絮是回不来了,大不了等明天新的柳絮回来,我再陪她去一次杂物间。”何贞从她的卫生间里把纸卷拿出来,又环视了一圈同样格局的宿舍,看见梅辛怡站在房间中心,定定地注视着一个方向。
“你看什么呢?”
梅辛怡从桌下掏出来一枚摄像头,“你看,柳絮也在用电子设备监测自己的房间,她的橱柜里会不会也有倒数的数字?”
何贞直接到简易厨房的位置,把破旧的柜门打开,里面除了一盒麦片就是空荡荡的,裸露出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只有我们这种员工,才会有吗?”
何贞无情地点破了一个事实,“是只有你有,梅梅,我跟洛蛳的房间里也没有倒计时。”
“说到洛蛳……”梅辛怡把摄像头揣进口袋里,一边换了个话题,“她到底去哪了?”
何贞不得不沉下心回忆那张字条,“她说元迟先生找她聊天,晚归勿念。那么至少透露出了两条信息:第一,这地方有一个可供聊天的地点;第二,多晚算晚归呢?”
她刚说完,宿舍以外的走廊上就回响起一声沉闷的钟声,是那种老式的古董时钟的撞击声,一下一下,连续响了十次,回音不绝,连绵成谱。
“这下有解答了,”梅辛怡无奈看着她,“晚上10点,就算晚归了。”
钟声之后,走廊响起了柔和的电子音女声,“请1001号梅辛怡小朋友,还有1002号何贞小朋友,到3楼心理咨询室将你们的朋友洛蛳领走。”
两个人相视一眼,梅辛怡有点无奈,抬起脚往门口去,“走吧,何贞‘小朋友’。”
“一天天的,没有一刻省心的时候……”何贞径自到了电梯间,按了下开门键,忽然微愣住,看见狭窄的电梯墙壁四面都用油漆笔写满了文字:
你犯规了你犯规了你犯规了你犯规了……
“神经!”何贞骂了句街,直接抬脚进了电梯。
梅辛怡也抬头仔细观察着周围诡异的环境,“所以,这是在警告我们,刚才在杂物间里算犯规吗?”
何贞掀起上唇,露出一个邪气森森的微笑,“也不知道它是了解老子,还是太不了解老子了,它越是这样斤斤计较,老子越是兴奋,越是想玩。”
梅辛怡刚要开口说话,墙上电子屏忽然狂响,闪烁过一片雪花屏,开始播放一贯以来的诡异广告:
“正宗毒药一滴没,每年卖出一亿罐,毒死的尸体接起来能绕地球两圈!罐装更尽兴,毒药就选一滴没……”
梅辛怡直接抬起手,一个肘击把屏幕捣碎,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甩了甩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它不会这么放过我们的,一定会想法子给我们一点苦头尝尝,不然就不符合公司的作风。”
何贞一耸肩,“那来呗,你还怕它搞小动作吗?我已经习惯了,要是哪天没有小动作,我反而感觉生活乏味。”
“我不知道……”梅辛怡流露出来一些的迷茫,“这样算是生活吗?我们的工作这么变态,生活也一样的神经,很难说时间久了,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最坏也就是冥王星那样呗。”何贞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打开,她率先迈出电梯间,3楼这层比杂物间那层好多了,甚至显得窗明几净,靠墙码放着一排玻璃屏风,点着小夜灯,用灯管和灯泡缠绕出一行光亮闪闪的大字:心理咨询室。
“进吧。”何贞看她犹豫在门口不动,自己伸手把玻璃门打开,梅辛怡刚迈进一步,就先听到一声惨兮兮的哭声,搞得她直接就退回来了。
“你干嘛?”何贞好奇地盯着她。
“我做点心里建设。”
“有必要吗?”何贞挤开她,先一步进屋,迎面就看见一个人,面向墙壁,将一条窄细瘦削的背影冲着自己,正一下下咣咣地用脑袋撞墙,画面荒诞又诡异。
何贞小心地绕开,从他身后经过,屋子中间一处圆形小空间,用绵软的卡通方块拼接成地砖,周围零落着一些七巧板之类的益智小玩具。薄曼坐在一把舒适的皮制躺椅上,这个薄曼看着就比之前杂物间里的顺眼多了,她留着披肩的大卷发,深栗色偏红,显得面相都温婉了许多。
“请坐。”她一伸手,示意两个人坐到自己对面的一排空椅子上。
何贞干咳了一声,“那个……虽然我不相信心理医生这一套啊,但是我还是知道心里疏导都是一对一的,你一个同时给这么多人诊疗,我真是第一次见。”
薄曼挂起微笑,平心静气地问:“你为什么不相信心理医生?我能问问你过去的经历吗?”
“不能。”何贞一点没有心理负担,断然拒绝了,“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接我的小伙伴,洛蛳在哪?”
“别急啊,既然来了,就做一个心理评估吧。”薄曼伸手示意两个人坐进自己对面的座椅里。一排四个人,坐成了一条弧线,在薄曼正对面的就是梅辛怡,她偷眼望了一眼薄曼,跟上一个房间不同,到目前为止,她还比较正常,这个房间也还没看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从你先吧。”薄曼指了指最边角的一个人,也就是刚才咣咣用脑袋撞墙的那个人。他额头还呈现一片肿胀,此刻像一颗小桃子挂在脑门上。他一脸苦涩,慢慢地开口:“我是羌歌,我……我的毛病是焦虑症,总是忍不住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