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竹筠举起手,问出了本次大会唯一具有建设性的问题,“我们怎么才能在白道盟的眼皮底下做钉子户呢?我们没有武器,没有钱,人也就这么几个,我们有什么凭仗吗?”
唐璃砂一皱眉,一只手撑在自己下颌,做出个深思中的姿势,“我想想啊——”
姽婳扭过头问:“他们要这栋破楼干什么用?”
“听说是打算建一个什么中心……”云舒常年摆摊,消息比较灵通,一边努力地回忆着,一边双眼往上翻,“我想起来了,是梦域系统维护中心!”
姽婳又一阵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跟对方要求几个职位?新建的维护中心肯定需要保安、厨子、保洁人员啊,这不比在外面打零工强吗?”
云舒一窒,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习惯夜市摆摊的生活了,要是在食堂里上班,规矩特别多吧?”
格物打消了她的念头,“你就别想了,肯定需要健康证明、厨师牌照这些东西。”
云舒瞬间云开雾散,人也晴朗了,“没错没错,我们没有这些,肯定是进不了食堂的!”
唐璃砂也十分排斥这条提议,“我不能同意,这不符合我们自由人权组织的精神,我是不可能进厂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姽婳从背包里掏出小本子,开始记录,“所以你们的要求就是不能用工作岗位代替赔偿,还有吗?其他诉求是什么?”
羌歌尝试着举手,“我、我要求报销我的医疗费,加上这几天的误工费。”
弥华诧异地扭头,“你受伤明明是因为在流水线上走神,为什么要白道盟赔你?”
羌歌原地开始狡辩:“我……那还不是因为他们硬要收回租住权,要不然我能走神吗?因为他们的对策让我特别心烦!”
姽婳在本子上写下一行,短暂打断了他,“给我个数额,要求统统量化,不要那么抽象。”
羌歌想了想,比了五根手指,“我要五千信用点。”
弥华对他的异想天开发出一声惊叹。
柳絮也尝试举手,弱声弱气地问:“那么……之前我们的社区小诊所被白道盟关掉了,还能恢复吗?还有啊,我在诊所当小护士的时候,被白道盟的小混混一巴掌从屋里扇到大街上,能让他跟我道歉吗?”
姽婳又记录了几条,眼光望向其他人,“还有吗?”
唐璃砂也站起来,从上方微微俯视着她,“白道盟扣留了我们自由人权组织几个小组长,能让他们放人吗?”
姽婳一条不落地都记录了下来,会议气氛逐渐火热,大家踊跃发言,纷纷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散场时已经是半夜12点了,姽婳看着自己小本子上写满文字的几页,问旁边迟迟不肯走的竹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你什么要求都没提。”
他微微一愣,有些失神地回答:“我希望你不要再消失。”
姽婳沉默了很久,觉得这个局面分外艰难,“不要……不要跟我说这种话,我习惯别人直接提出要求了,我一直都在不停地满足别人的要求,我习惯了像一件趁手的高级工具一样,不要跟我扯感情,我没有接收感情的器官,我的神经束全部死掉了。”
竹筠的脸皱了皱,别扭地别开脸,闷闷说:“如果你真的没有接收感情的器官,现在就不会流眼泪了……”
第二天一早,姽婳穿戴一新,把那套变戏法的破套装换掉,穿了件正常的淡灰色防雨绸制服。她带好小本本,独自来到白道盟总部,跟前门两个荷枪实弹的看守说:“我要见白先生,我有事需要跟他面谈。”
然后她就收获了一句非常“礼貌”的回应:“滚!”
两秒钟后,白道盟总部大门被从外攻破,两个看守像穿烤串一样,被一条柔韧的棘刺血筋穿在半空,被姽婳拖拽着一路前进。
元迟接到通知,迅速赶到前门收拾残局。
见到他,姽婳已经不太吃惊了,这个副本世界给她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两人隔着一条走廊,形成对峙的局面。元迟身后站满了白道盟的下属,他凝视着对面的人,那种熟稔难以忽略,让他迟迟做不出该有的反应。姽婳直接把两个看守丢在他两侧,“你的东西还给你,长官。但是他们的智商缺陷别赖我,我动手之前他们就已经智障了。”
元迟忍住幽默感,“我们见过吗?你这种嘴损的风格,总让我觉得非常熟悉。”
“搭讪的话术太差了。”姽婳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找个地方坐下,我有一份完整的筒子楼开发赔偿协议要谈。”
元迟已经是个全新的元迟了,当然不知道曾经与姽婳之间发生过的纠葛,他好奇地把小本本拿过来,看了一眼,就开始发愣,“每户租客赔偿五万点信用点数?”
姽婳点点头,“他们每人当初搬进来时都交了保证金的,但是上一家物业跑路时把保证金卷跑了。当时使用的代币,换算成信用点数的购买力,加上通膨,五万点差不多。”
元迟幽默地笑了,“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换个地方建梦域维修中心,选这里还不是因为便宜。真正的便宜你们都占够了,人家只是要求分点汤喝。”
元迟看了看她,把小本子推回去,“任你话术再高明,我只是中间传达环节,白先生不可能答应的。”
“随便你。”姽婳作势把小本子收进包里,“连前门都看不住,不知道你们的底气从哪里来,赶紧回去做好长期攻防战对抗的准备吧。”
“回来!”元迟叫住了她,缓缓拧起眉心,“我们真的没见过吗?为什么你这种要人命的烦人这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