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牢房小窗口打开了,但是今天不是送饭,而是送进来了一封……信?
黑龙莫名其妙捏了捏,“什么东西?”
白秘书白丝绒站在铁窗外,一本正经地宣布:“老大,我们新任的老大又被抓走了!现在怎么办?”
黑龙在阴影当中咬牙切齿,“关我什么事?现在不是当初关我的时候了?”
白丝绒并不心虚,反而有理有据,“是你自己打输了,把帮主的位置输出去的,我可没变节。”
黑龙继续咬牙切齿了一会儿,然后气鼓鼓地问:“你想怎么样?”
“我是这么想的。”白丝绒感觉有戏,急忙蹲下来详细地说明,“我把你放出来,咱们去白道盟把新任帮主救出来,然后回来你再继续蹲监牢,怎么样?”
他有短暂的不可置信表情,然后迅速变成了狂怒,“我看我先撕了你吧,你进来!”
白丝绒小心地后退一步,“一切都可以商量嘛,干什么这么狂躁?”
黑龙粗暴地撕开了信函,先是看了一遍,然后眯起眼睛,又仔细盯了半天,直看到白丝绒疑惑地问:“怎么了?看不懂吗?我帮你解释一下?”
他像只恶犬,发出吠叫声,眉心的皱痕尖刻,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你解释吧!”
白丝绒对自己半文盲的前任老大还是非常了解的,从他手里把皱巴巴的信纸抓过来,扫视了一眼,也奇怪地咦了一声,“白先生邀请我们去参加一个梦域项目的落成仪式。真难得,这次的邀请函竟然挺正经的,就像张真的邀请函一样!”
黑龙从鼻底喷出热气,“假模假样!狼子野心!”
白丝绒又把信函来回看了几遍,“我们还是得去啊,虽然我们可以不管那三个人的死活,但是这样一来脸面放哪里?以后不混了吗?”
他又从鼻底喷出粗重的吐息,一敲铁窗,恶狠狠说:“放我出去!”
姽婳在三天之后回到了废弃的宿舍大楼,仿佛看见了一个大工地,外层的乱糟糟的钢筋都被拆卸下去了,现在被流水线一样的机械臂围拢,隆隆的运作声距离二里地都能听见。她沿着阴暗的走廊一路上了楼,大半房间都空了,她漫无目的逡巡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墙角边阴影里响起一个声音:“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姽婳其实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但之前装作不知道。她站住了脚,转过头无奈地说:“你等我干什么?你应该赶快去拥抱你的新生活。”
竹筠从蹲着的姿势站起身来,“虽然你已经说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好像换了个人。”
姽婳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这副皮囊,“我也想跟你保证,事情结束后可以把之前的姽婳还给你,但是恐怕很难,我也不是全能的。所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忘掉我,你还有那么多小伙伴,你也不孤独。”
“那你呢?”竹筠忽然问,“你一个人走了,你不怕孤独吗?”
姽婳很想笑,但是她只是绷紧了嘴角,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解释,“人是社会性动物,必须要群居不然就会抑郁……但是我到底算不算人类,这个问题说起来就复杂了。”
竹筠一脸茫然,“你又来了,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姽婳走近了两步,她的轮廓慢慢浸润在一层淡薄的阴影里,显得眼底微微散发着银绿色的光泽,让那张本来只是秀雅的面孔添了几分妖魅气质。她轻轻抬眼,用一种无奈哀凉的眼光看了过来,“竹筠,人要为自己活着,别忘了你是一个人,没有人配做你的主人,你要为自己活着。”
竹筠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个眼,对面的姽婳就仿佛融化在了阴影里,中间大约只有几秒钟的色块扭曲,她就已经消失不见。整条走廊还是那个模样,静悄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姽婳从大工地里走出,正面遇上了巡视工程进度的楚时奕,他带着一顶鲜亮的安全帽,举了举手,“托你的福,现在进度飞快,保持现在的效率,下个月中旬就能如期举办梦域总部落成仪式。”
姽婳一耸肩,“如果我使用一点小工具,比如原始细胞团,一天就能建成。”
楚时奕忽然很好奇,“你……这个高维生物,在你们的那个世界是什么地位和处境?”
姽婳简单回答:“跟你差不多。”
“不会吧!”楚博士简直难以置信,“你说你统管着千万人,火力全开时一天就能完成一个大型工程,你的武力值和你的智慧才能……为什么只能混得跟我一样?”
姽婳极为无奈,“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起码……应该统治世界看看,不然都对不起你堆砌起来的这些人设。”
姽婳也就只是笑笑,“你对反派的想象力太匮乏了,不是所有坏蛋都想统治世界。其实我很讨厌权利,我已经见证过无数遍,权利所到之处,把一切东西都扭曲成最丑陋的模样。但是权利这种东西才是真正无敌的,任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消灭它,它仿佛是与天地同寿的一股无形能量。”
她的权利论让楚时奕感到很新奇,“照你说的,你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稀罕,那忙活这一场,你图什么呢?你能得到些什么?”
姽婳想了想,用了一种十分孤傲的方式回答他,“这么说吧,如果你们能够把一切做好,比如小世界自治能完美运行下去,就等于帮我省事。如果副本里弄得一团糟,最后这些烂摊子还是会落到我手上的,所以现在我相当于在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