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觉得有什么变了。

关呈明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并不是远离，而是一种……想要改变什么一样的感觉。

某个课间，云树做了一个新的拼贴画，是订单，只是摸鱼。

这张拼贴画里面有一个很小的木头食槽，是用来喂小动物的。

但是里面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上面还堆满了一层厚厚的雪。

云树把拼贴画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以前关呈明看到他这么做，就知道是完成了的意思，会主动把这张新做好的拼贴画要过去看。

如果是这种意义不明的题材，他还会问云树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但是今天，直到云树把拼贴画收进收纳册里面，关呈明也完全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而且再后来，看到云树做这种题材的拼贴画，包括像之前那种上吊啊，头脚相连的手环什么的，关呈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也不会轻易表露喜欢。

云树觉得很失望。

*

关呈明不主动去看云树新做好的拼贴画，云树就自己拿过去给他看。

关呈明看的时候，他就偏着头观察关呈明的神色变化。

但是关呈明拿着那个拼贴画，脸上根本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你不喜欢吗。”云树语气里都是不加掩饰的失落。

关呈明和他对视了一眼，立刻又收回目光。

从两个人认识的时候开始，每次和云树对上眼神，关呈明都会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现在这种让人不自在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点失望，甚至可以称为委屈的情绪，就更让关呈明遭不住了。

“你之前明明就很喜欢。”云树接着说。

“我之前也并没有说过喜欢这种吧？”关呈明拧着眉头，垂死挣扎。

“可是你之前还找我定制过拼贴画。”

“两次。”云树有理有据。

“为了当当，还有游戏。”关呈明反驳。

“只是为了游戏吗？”云树看着他，还是偏着头，跟关呈明贴得很近。

关呈明觉得脸颊有一点发痒，余光里看过去，他才忽然意识到，云树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

微长发梢蹭到关呈明的脸颊，语气里带着熟悉的循循善诱：“你明明也觉得我做得很好，对不对。”

靠。

关呈明猛地别开脸：“我拜托你，梦话留到梦里说。”

说完他就再也不理云树，自己打游戏去了。

*

经此一事，云树的失望情绪没那么深了。

其实云树早就知道，关呈明故意无视他做的这些拼贴画，不愿意夸他，不想表露出自己的喜欢，这些根本都无所谓。

因为关呈明根本就做不到。

每次和云树接触，每次都会带给他新的好奇。

眼神，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表露出他对云树无法掩饰的在意。

他太别扭，也太诚实了。

做出来的伪装就像纸糊的一样。

怎么办呢……关呈明。

*

云树这段时间摸鱼的频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狂热。

……他做出来的拼贴画也一张比一张意义不明。

首先是第一张，上面有一猫一狗，但是都被开膛破肚，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两只动物的尸体，狗被挂在树枝上，猫被丢进水塘里，飘忽着，漂荡着，最后腐烂殆尽了。

第二张，拆分成几部分，每一部分都有一个圆滚滚的淡黄色东西，仔细一看，应该是月亮，十五的满月。

但是每个月亮周围，都用不同材料做了装饰。

比如第一个，周围全是柔软模糊触感的棉絮；

第二个，周围全是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蜷曲的毛发；

第三个比较柔顺，贞子头发一样一溜儿垂下来；

第四个像是打湿了的贞子头发，黏哒哒糊在一起，但是又有一些奓出来，把满月周围弄得乱七八糟。

第三张拼贴画上面有一个人，但是这个人长得跟现实生活中的人不太一样。

现实生活中的人两只眼睛都长在同一个平面上，也就是长在前面。

可是拼贴画里的这个人，两只眼睛居然像很多小动物一样长在两边，根本就不在一个平面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古怪。

……

就像这样，云树拼命做了很多这样的病态作品，献宝一样拿给关呈明看，想看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