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妹妹苏锦鹤走上前来,她依旧行了礼。
苏锦鹤立在她面前,却没什么笑意,只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她自然是不舒服的,本来设计让苏长鸢替她嫁给太子,不承想又被人不知不觉换了回去。
苏长鸢暗笑,但未把脸色挂脸上,只随着一大家人朝里屋内走。
众人先到后院落座。
桌上早已摆了小食茶点,苏清潭忙叫下人煮了壶上等松叶飘香茶,赔笑着:“今日只知道良娣回门,却不知太子殿下大驾,有失远迎。”
说着,给他斟了杯茶,又是一阵赔笑。
对呀,太子为什么来了。
她端正坐着,睁开眼看上去时,却见赵烨正好瞥过她,四目相对,她顿时觉得背脊生寒,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她迅速垂了眸,内心盘算着,可不能是冲她来的吧。
太子有几分女儿之态,若是太后皇上说什么,纵然他万般不愿意,也是要听的。曾经她把他那份懦弱当成纯善,也被他一双水汪汪的多情眼骗了去。
眼看着日头正盛,午时快要到了,长鸢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个人到底来不来。
门外宁静,未有半丝风吹草动的迹象,她的心提了起来,暗道,萧起不来了吗?
好生奇怪,上一世他变着花样地拉拢她,这一世,他改变主意了?抑或者,那日她与他在芙蕖湖打的哑谜,他听不懂?
不会的,萧起自来聪慧,怎会听不懂......。
心头方方一麻,觉得像是棉花塞住了,提也不是沉也不是。
苏锦鹤自斟了一杯酒,留着寸长指甲的手指捻起酒杯,指甲剐蹭在紫砂壶上,发出细微的刺耳声,她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嘴角挂着丝笑意:“殿下本不会陪我来的,奈何太后娘娘有旨,让他务必前来,传一句重要的话。”
说到这里,她眯起眼,目光落在苏长鸢身上。
苏长鸢的手落在膝盖处,紧紧抓着烟罗裙,隔着薄薄的烟罗纱,将腿上的肉掐得生疼,须臾身上冒了汗,她才冷静过来。
陈舒和满脸惊奇:“竟是太后娘娘旨意,那便重中之重,不知道是什么话?”
苏锦鹤微扯着唇角,轻晃动步摇:“是什么话,我可不知道,太后从不跟我说这些。”她转而看向赵烨,倾身贴了过去:“太子殿下,你怎么不说话啊。”
众人齐刷刷望向太子,期待着他说话,在苏锦鹤的怂恿之下,他抬头正眼望着苏长鸢。
她的心沉了沉,无力地闭上了眼。
倘若,太子殿下先开了金口,这件事便是天上玉帝、西王母来了,也无回天之力。
“苏......。”
太子正要开口,苏长鸢立即转身对着太子,端着紫砂杯敬她:“阿爹阿娘也是的,太子殿下方才到,茶都未喝妥当,什么重要的事,一会儿再议也不迟,臣女敬太子茶。”
说罢,用宽袍衣袖遮脸,仰头将琥珀色的汤茶饮尽,回头见茶杯空了,又替太子斟满了半杯。
太子擦了唇角,抬头一瞧,但见长鸢气质灼灼,举止有礼,身段比良娣更添几分丰腴,肤白胜雪,面若桃花,心中升起遐想来,又转而见苏锦鹤,她脸上挂着病恹恹之态,体弱纤薄,同样令人怜爱。
他刚要说什么,且见苏长鸢端起第二杯茶,转而敬与苏锦鹤:“这一杯茶,是敬良娣的。”
她带着笑,直望着苏锦鹤,饶是她再怎么不满她,也得拉出笑脸来,端起茶杯:“姐姐何必如此生疏,你我都是一家人。”
说罢,笑饮而尽。
这能找的理由都找遍了,原以为赵烨把那档子事忘却,不会再提,只见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苏长鸢:“其实孤今日来是......。”
话音未落,只听院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小侍,又是惊又是喜,忙说道:“姥爷,有贵客登门。”
苏清潭陈舒和相互一望,还未起身,只见一排身着蓝色仆从的小厮,抬着一排红宝箱整齐进了院落,满满当当二十来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每一个宝箱上都束着朵鲜红喜花,宛若娇艳的牡丹,开满整个院落。
抄手游廊的木地板传来滚滚素舆声响,不过须臾,那人停在了开满月季花藤蔓之下,午时树影斑斑,叶片和花朵印在那人雪白的衣衫上,轻轻摇晃。
未看清人,只听一阵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苏大人,子新这厢有礼了。”
苏长鸢恍惚了一会,心道是哪个人,猛然回忆起来,子新,是萧起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