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巳时,换成现代的时间是早上的九点到十一点,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
穆厘刚到异世,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好奇不已,无论是行人奇特的衣裳,还是木楼高墙,抑或是街边小摊卖的东西,都能让他驻足惊叹;他边走边看游荡了两条街,看到前面围了不少人,还多是孩子的叫喊声。
“老伯!我要金鱼!吹条金鱼给我!”
“我要小兔子!”
“好好好!”吹糖人的老伯拿出瓷碗放在面前,等小朋友的爹娘放了铜板,就上手做。
这个手艺穆厘只听过没见过,当下就挤了进去看那位老师傅吹糖人。只见他勺一点糖稀放在手上揉搓,然后用嘴衔起吹泡,糖泡泡成型后立即放入木模再继续吹,没一会,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鱼便成型了。
穆厘看得入迷,跟旁边的小朋友一起鼓掌,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那老师傅瞧见他怪异的头发和衣裳,还愣了一下,“小伙子,你想吹个什么呀?”
“不不,”穆厘连忙摆手,“我就看看……”
那位老伯笑呵呵地说:“那您就看好嘞!”
还是一样的动作,只是换了个木模,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就落入小朋友的手中。
这边是吹糖人,那边是摔冰糖葫芦,也围了一圈的人,穆厘想挤挤不进去,不过他长得高,站在后边看了个大概就换了地方,看得最久的就是杂耍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吞剑吞刀,跳火圈,越看越上头,差点就解开钱袋丢几个铜板进去了。
就在最后关头,他堪堪忍住,毕竟这五十个铜板不是他的,而且他现在没住的地方也没有得吃,总得想点法子找点挣钱的活儿。
穆厘叼着一根草蹲在街边,撑着脸看街市人来人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好;包吃包住还有工钱收,这种好事,上哪找呢?
“小兄弟,我看你在这蹲半天了,蹲坑的姿势需要想这么久?”
嘴里的草从左边换到了右边,穆厘没好气地回道:“没有,便秘了。”
“哎,不如让贫道帮你算上一卦,算算你何时能打通五脏六腑,实现酣畅淋漓的自由?”
“五脏庙没佛没仙,算了也白算。”
“那你便什么秘,庙里打架呢?”
穆厘斜瞥那人一眼,没回话,转头看回街市,撑着脸想了两分钟,坐到那算卦师面前。
“大师,你算一卦,多少钱?”
算卦师刚想把签筒放过去,闻言收了回来,“哎,算卦问吉凶,生平看八字,小兄弟八字若是奇特就不收你钱。”
“要是平平无奇呢?”
算卦师两指交叠,“十文。”
“这么赚钱?”穆厘拿下嘴里的草,两眼放光,“大师,收徒弟吗?工钱少点没关系,给口饭吃给块地住就行。”
“……”算卦师把桌子往自己身前挪了两寸,“不收。”
“而且,”算卦师叹口气,“你在这蹲半天了,你算算我这摊子来过几个客人?”
“……”算上穆厘自己,一个。
穆厘把草叼了回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家不是这儿的吧?”算卦师问。
“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长相像是外邦人,再加上你这一头红发,很难看不出来。”
“对哦……”从前在学校,像他这样的混血儿太多了,红毛的黄毛的白毛的一大堆,他不是最异类的那一个,导致他来了这儿一时没想起来自己跟这里的人有多么明显的区别。
“怎么?看你这衣着打扮,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离家出走了?”
“我倒是想离家出走。”结果是家离他远走了。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去,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古代世界,能把人闷死。
最重要的是,他来之前好歹也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生,虽然在班上是倒数,但成绩也不算太差,可来了这里才发现,他学的那点知识压根不能用。
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理,每一样都学了,每一样都不精通,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
穆厘的母亲是法国人,从小外语就好,英语法语不用学,年年年级第一,结果来了这里,这些外语最强项直接变成鸡同鸭讲的跨种族语。
怎一个愁字了得。
“对了,大师,”穆厘掏出那三张纸,“你认得这两个什么字嘛?”
大师看了一眼,“你不认字?”
“……”穆厘不好说自己认不认,他认识简体字,也认识一部分混在简体字里的繁体字,但他不认识离了简体字的繁体字,只好说,“认识一点,但不是全部认识。”
他指着“齋”字问,“这个是‘齐’?”
“?”算卦师确认他确实只认识一部分,“这是‘斋’,跟‘齐’挺像,难怪认错。”
“那这个呢?勋?”
“你这有边读边的,怎么不念它‘音’?”
穆厘笑了笑,“这不是,只顾着看复杂那一边了嘛。”
“这是‘韵’,连起来是‘韵膳斋’。”
这个地方,穆厘没有听过,不过他刚来,除了“成道书院”,哪也没听过。
“韵膳斋是什么地方?”
算卦师说:“有个‘膳’字,你猜它是什么地方?”
“吃饭的?”穆厘又仔细看了那三张纸,心里在猜测林以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