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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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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着黧黑的外袍,头戴黑色帷帽,黑纱掩映下,并看不清这人清晰的模样,只能识别出是位非常年轻的郎君。

他行资端正,负剑而行,手里有一个打开的油纸包,苍白的手握住油纸,指节清颧瘦白,油纸里包着梅花糕,糕点在空气中散发着清甜的气味。

闻青轻愣了一下。

崔町低头问她:“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我好像认识的。”闻青轻目光怔怔往前,微微叩紧师父的手。

“……”

“许是看错了,”崔町并未注意,遥遥望一眼黑衣人的背影,很快便收回目光,摸摸闻青轻的头发,“外面冷,我们先去米铺。”

崔町此次下山,目的地正是城中的几家米铺,这些都是书院在山下的产业。

其中一家就在不远处。

“院长。”米铺的伙计像书院中人一样称呼他。

伙计恭恭敬敬送上账簿,崔町接过,淡声吩咐:“去煮碗姜茶来。”

姜茶很快被端上来。

闻青轻坐在椅子上,捧着姜茶小口小口地喝,一边喝茶,一边蹭蹭师父,望他手上的账簿,她先学经史,对算学并不了解,现在什么都看不懂。

崔町注意到她的动作,轻笑着跟她解释了几个数字。

“这些就是昨日早上的账。”伙计指着崔町翻着的这页,插话道。

昨日一早,一个谋士打扮的人走遍扬州各大米铺,无论新米陈米,一律定了个干净,兹事体大,崔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问:“来人可说了是做什么用。”

“说是筹措军饷,往年边军的粮草从冀州下,今年北边闹雪灾,大雪封道,粮草运不到边关,故而南下扬州来筹粮,定金、字据都是齐全的。” 伙计小心观察崔町的眼色,接着说道,“哦,听说,届时边军的将军会亲自来运粮。”

“亲自来?”崔町轻轻垂眼,捏了捏页角,纸张微颤,发出清脆而微弱的响音,他语气平淡,问,“可知是哪位将军。”

“征西将军,许融,许将军。”伙计回忆道。

崔町的目光在书页上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出神,俄顷,呼出一口气,热气在空气中氤氲,他轻笑了笑:“竟是故人。”

“将军亲自前来,倒应提前给她准备妥当,”崔町拢袖起身,将账簿放在一侧,“带我去看看粮食吧。”

“是。”伙计应声。

堆粮食的库房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雪天路滑,天气寒冷,崔町没有带闻青轻。他把小姑娘安置在米铺内间,托铺中伙计照看,又托人买了梅花糕、杏仁酥酪之类的小东西,让她不至于无聊。

崔町临走前耳提面命:“我回来之前,不许乱跑,记住了?”

闻青轻乖顺应下。

米铺里本来有三个伙计,一个跟着崔町出去了,剩下两个一个算账,一个洒扫,都忙的很,但照顾她都很尽心。

闻青轻在米铺里四下转了转,没一会儿,又嫌里面太闷,坐在门口等师父回来。

师父没等到,等来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宋书!”闻青轻站起来,跳起来朝远处挥挥手。

宋书走在风雪中,看见她也是一愣,忙迎上来:“姑娘,你如何在这儿。”

“我随师父一起来的,我等我师父,”闻青轻说着,问,“殿下呢,他随你一起来了吗。”

宋书的脸色顿时有些愁苦,他深深叹气:“原先是一起来也打算一起回的,可是走到一半,殿下让我独自先去,他自己出去转转。现在雪下得这样大,殿下一把伞也不带,受了寒可如何是好,他身子本来就差,受不得风雪啊。”

“他刚刚也在这条街上?”闻青轻忽然有了思路,连忙问。

宋书不明所以,点头:“正是啊。”

“如此,我知道他去哪儿了。”闻青轻心中顷刻如拨云见日,心情顿时晴朗起来。

她跑进米铺里,抱着一把油纸伞跑出来,小跑着跑进雪地里,在茫茫雪雾中回头朝宋书轻快地挥挥手,声音清脆,扬声喊:“我去给他送伞,一会儿就回来,宋书,你待会儿跟我师父说一声。”

“姑娘!”宋书心下一惊,想要追上去,闻青轻已经拐了个弯儿,没了踪影。

他心里一沉。

另一边,闻青轻跑进小巷,抄近道跑到之前的集市。集市上,白雪茫茫。

难怪那个黑衣人让她这样熟悉。

他身上有清苦的药味,刚刚,这种气味被鲜血掩盖住了,故而并不明显,但现在抓住这一点细细回想,这种味道她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过,太子殿下身上为什么会有血的味道呢。

闻青轻站在雪地里,短暂的迷茫了一会儿。

算了不管了,找到他再问吧。

大雪中送伞,何异于雪中送炭啊。殿下一定会答应与她一起过冬至的!闻青轻心情非常明朗,跑跑跳跳走上了寻找江醒的路。

她一路往前,找不到路就问周围的小商小贩,闻青轻循着他们指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处荒草丛生的空地。

寂静的天地间,只有脚踩雪地和冷风呼啸的细碎声音。

闻青轻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她揉揉耳朵,觉得有点冷,四下望望,不确定接下来该往哪儿走,闻青轻心里懵懵的。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渺茫的、模糊的闷响,像是兵戈在雪地上拖行的声音。

闻青轻心跳错了一拍。

她将伞收拢起来,让自己尽量变得小一点,脚步慢慢往积雪深重的一侧挪,想要把自己变成雪的一部分。

忽然,在茫茫大雪中,她对上一双凶狠的眼睛。

闻青轻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深思慌乱,连忙从袖子里摸信烟,信烟掉出来,在雪地上骨碌骨碌滚了两圈,闻青轻正欲蹲下去捡。一只苍白的手拉住她,把她带到怀里,闻青轻吓得阖上眼睛。

清苦的草药气息萦绕在鼻尖,闻青轻悄悄睁开眼,看见黑衣中一截鲜亮的红色绸缎,她呼出一口气,心中慌乱的情绪渐渐散在风雪之中,她抓着少年红色的袖摆,声音闷闷的:“殿下,我害怕。”

江醒眼睫覆下,眸中情绪很浅,冰凉的手指抚过闻青轻冻得苍白的耳朵和脸颊,他语气清冷:“你该怕一怕。”

闻青轻沮丧低头。

雪地上,陡然响起一声包含怨毒的嘶哑声音:“小畜生!你还我大哥二哥命来!”

江醒指节微抬,黑色的剑鞘重重落在雪地上,素白的雪粒飘扬而起,长剑出鞘,在白雪中反射着冷冽的清光。

他将闻青轻往怀里拢了拢,单手握剑,单手覆上闻青轻的眼睛。

江醒抬眼往前望。

茫茫白雪中,一个浑身脏乱,面容凶恶的健壮男人目不转睛盯着他,他背一把血腥气浓重的大砍刀,脸上刀疤盘虬。

江醒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很冷,盖在眼睛上,是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闻青轻眼前黑红交错,她眨了眨眼睛,茸茸的眼睫上下扑闪,在少年手心来回起落。

有点痒,不是很舒服。

闻青轻不停调整姿势、想在江醒怀里待得舒适一点。

就在这时,剑锋划过皮肤,就像割破一张纸一样,血液飞溅,细细碎碎的声音落在雪地上,闻青轻浑身僵硬,顿时安静下来。

血腥气弥漫在雪粒里。

她掀开江醒衣裳的一角,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象。

江醒展开黑袍又把她盖在里面,“别出来。”

闻青轻仰头看他。

少年微微垂首,照旧是一副病弱清瘦的样子,侧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一道鲜血溅到少年身上,从额头到耳侧,再到肩前乌黑的长发,都染了些鲜红的血色,他发尾是湿的,鲜血顺着发尾向下滴落,落到雪地上,濡湿了一块洁白。

雪天没有太阳,天色昏暗下来,苍茫的蟹青色挂在天际。

江醒黧黑的眼眸中,映出苍茫白雪和遥遥远山的倒影,他依旧捂住闻青轻的眼睛,扯下黑袍,往来人尸首上一扔。

横躺着的尸体蒙上一块黑布,布料暗处还绣着金丝,倘若有识货的来看,就会知道这是郡国上贡给朝廷的锦缎,千金难买,珍贵非凡。

这样珍惜的宝物,江醒看都不看一眼。

他揉揉闻青轻冻得冰冷的耳朵,言语中笑意很浅:“你不是跟着崔君,如何会出现在这儿,倒是很有本事。”

四周皆是风雪声。

闻青轻冷得一哆嗦,缩缩脑袋。

他怎么又不高兴,他真是太难相处了。

她撑开伞,踮脚把伞往上送,想让江醒接着,杏眸睁得圆圆的,声音温软,带着点湿漉漉的尾音,小声解释:“我来给殿下送伞的,宋书说你身体不好,受不了风雪。我瞧见你了,我就来了。”

江醒愣住。

“小事而已,你何必亲自来,”他接过伞,抖一抖上面粘附的白雪,“走吧。”

闻青轻原本扯着他的衣裳,可他走得快,闻青轻跟不上,于是大着胆子牵上少年的手。

江醒眼睫微垂,并没有说什么,不动声色放慢脚步。

两人并肩走在风雪之中。

闻青轻还是好奇,问:“后面有什么。”

“坏人,”江醒说,“你敢回头,他今天晚上就来找你。”

闻青轻往江醒身侧贴了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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