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回到乐阳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齐越的墓。
离开天锡城前,他们昭然医馆一行人又去拜访了廖云,而令路熹茗既欣喜又哀伤的是,当把那盆蝴蝶葵移出她的住宅后,廖云真的不再流泪了。
临行前,廖云把埋葬齐越的地方写给了路熹茗,又送了好些点心水果给她。
虽然路熹茗知道这些吃食就是给她的,她依旧拿了个大袋子装了一些在里面,准备带去齐越那里。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整个医馆里起得最早的,但当她拎着袋子捧着花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魏寻已经站在院子里的橡树下了。
他从月光白的剑鞘里拔出剑,正在初升的朝阳里细细端详着剑刃,又轻轻朝前挥了挥。
如今这柄剑就挂在书房的墙上,他们和秦昭然都可以自由取用,但现在看来,这医馆里并没有任何人能够驾驭它。
路熹茗和他道了早安,又笑着问:“你真的真的不会用剑吗?”
魏寻把剑收了起来,云淡风轻地说:“我要是能耍帅,我肯定不藏着掖着。”
路熹茗点了点头,十分赞同他对自己的认知,后边向门外走去边暗自思忖道:“那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学会剑术的?”
“路路,你打算一个人去吗?”魏寻叫住了她。
“你是想一起去吗?”路熹茗回过头来。
“不然我起这么早做什么?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把剑放回书房里,又快速地去隔壁杂物间拎了个小篮子,接着小跑着回到路熹茗的身边。
路熹茗笑着吐槽道:“你这小鬼,真粘人啊。”
他虽然不希望自己把他当孩子看,但路熹茗还是下意识这么做。
不过他若是真的生气了,或者明确表示出自己的不满,她也会从此改口不再叫他小鬼的。
幸好他没生气,而是指了指篮子里的工具,反过来嘲笑路熹茗:“路大小姐,你去种花,不带铲子是打算用手刨地吗?”
被他这么一说,路熹茗才发现自己确实大意了,但她还是嘴硬道:“我的魔力应该可以帮我翻动土的。”
闻言,魏寻向橡树的方向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又挑着眉等待着路熹茗的表演。
“好吧,”路熹茗佯装成胸有成竹的模样,把手中的袋子和花放在地上,又背着手走到树边,“既然你诚心邀请了,那我就大发慈悲表演给你看。”
结果她念了半天,那泥土却纹丝不动,路熹茗只好放弃,羞得红着脸退了回来,拿起地上的东西,道:“没吃早饭,力气不够,请看下次表演。”
“你没发现吗,”魏寻和她一起向外走去,“你能控制单一的物品,但你能控制水吗?”
路熹茗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没有试过。”
“你回忆一下,我们在海边的时候,你是不是只能控制得了我的石子,却奈何不了海浪。”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橘子糖来,塞到路熹茗口袋里,又剥开一粒,塞到她嘴里,然后说道:“吃点吧,万一又要低血糖了。”
“谢谢,”路熹茗嘴里裹着糖含糊不清地说,“你的问题太好了,控制水,到底要控制一滴水还是一片海?一滴水或许可以,一片海的话,我似乎无从下手。”
魏寻点点头,道:“那土便也一样,一粒沙土你或许可以控制,但一片土地你要从何处入手呢?”
“哈哈,你说,天上要是有神仙,看我们是不是就像我们看泥土一样,”路熹茗又展开了无边联想,“说是要操控我们,结果却不知道该从哪个人开始入手,只好改变我们所在的环境了。”
“路路,有的时候,你还是挺聪明的。”魏寻朝她莞尔一笑。
“我一直很聪明好吧!”路熹茗不服气。
“但我们的世界里没有神仙。”魏寻抬起头来望向越升越高的太阳。
“别的世界呢?”
“有,但不太相似,”魏寻向她解释着自己看到过的世界,“有些被称作主宰者,有些叫做神,有些叫外源,名字五花八门的,却都是在描绘一种人们不能直接看见的、却对其怀着敬畏的东西。他们都认为是那种东西在操纵着自己的人生。”
“可为什么只有你们的世界没有呢?”路熹茗非常不解。
他耸耸肩,神情有些恍惚,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许我们曾经有,现在没有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我越来越喜欢你的魔力了,”路熹茗赞叹道,“能看到那么多世界,真的太厉害了!”
“哦?那我呢?”魏寻眨着眼睛,又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