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不会被这红衣女子骗。
想到这,她淡淡撩起眼皮,看向前方自从她停下来之后几乎消失在她视野里的身影,提步追了上去。
钟离秋自出城后就埋头赶路,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到云州军营里。
得到这张布防图,她就可以取代钟离云成为这次交战的指挥。
此战如若大胜,她也将一战成名,获得角逐云州下任州主的资格。
眼见云州军旗飘扬在一里开外,钟离秋心底的愉悦逐渐升腾,就在这时,她面前忽地落下一道身影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她来不及反应。
身下的马朝着前面的人疾驰而去,那人却兀自站在原地,不动弹,右手将刀横在身前。
情势紧急,钟离秋的思绪却异常清明。
无论眼前的这个人是来者不善特意在此蹲守她,还是偶然间路过,既然发生了这个意外,惊了马,那么那人的刀真的横在了马上也好,她的马踏上了前面那人的身体也罢,此事都无法妥帖。
千钧一发之际,她睁大眼睛,一勒缰绳,马被她拖着,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它长长嘶鸣一声。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人的身影。
波澜不惊的面孔,安然伫立的姿势。
她再慌乱,再无措,也仿佛与她无关。
就是这般的不动如山。
好在有惊无险,钟离秋最终勉勉强强擦了过去。
即使已经没有相撞的风险,她仍然心有余悸地使劲攥着缰绳,马顺着她的力道没头没脑地转着圈,发出受惊之后“呼呼”的喘气声。
“你做甚么!”钟离秋安抚着马停在原地,怒目直视前方的身影。
冷慕白手握着刀,稳稳横在身前。
与之前一般无二。
听见钟离秋的质问,她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动作细微得让钟离秋觉得好像是一阵风吹过带动了她的眼睫,才上下扑棱了一下。
她心底的火瞬间烧起来了。
她翻身跳下马,几步走到冷慕白身前,与她相对而站。
“你是何人?挡我前路又是所为何事?”
想着对方或许只是个求助的普通人,钟离秋努力摁下心头腾腾直冒的火气,尽力问清她的情况。
以防误解导致争斗,有所伤亡就不好了。
钟离秋虽是云州州主的女儿,是官家子弟,但兴趣广泛,对百家学说、策论兵法、五行八卦,甚至是武学功法,都颇有涉猎。
她知道当今时代乱象初显,江湖门派势力可观,而想要在乱世之中立足,需得对于各大势力都有充足的了解与评估。
之后,或是争锋相对,或是和而不同,或是收为己用,这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有待探究。
而在她一直尽力收集江湖消息的作为下,她自是知晓江湖门派虽然讲侠气义气,可到底是人在的地方,哪里会真的那么光明磊落,毫不藏污纳垢呢?
水至清则无鱼。
江湖里面彼此之间自有恩怨情仇纠葛,纷争不断。
而习武之人虽说自称从不讲虚头巴脑的东西,对论述君臣之事、为人立世的所谓正统学说嗤之以鼻,在她看来,其实不过是将野蛮本质暴露在外,没用一些君子礼节包裹自己而已。
这些武林侠士,最是逞能斗狠、争强好胜,有点武艺傍身就刚愎自用藐视群雄,对谁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可憎面目。
所到之处,皆是纷争。
贪嗔痴怨向来傍身于人,这些侠士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世俗的人追求金钱名利,而他们追求所谓虚无缥缈的武学大道。
一本剑法可以引得众人打得头破血流,私底下为了争夺一些功法典籍的阴私更是不少。
那些莽夫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她可不会。
只是即将开战,她得快点把布防图送过去才好。
于是她定了定神,问了上面的问题。
冷慕白睨了一眼她正气凛然的脸孔,简洁道:“你不能走。”
钟离秋一听,被强压下去的火气又“咕嘟嘟”往上冒,她恼火道:“你话要说个明白,什么叫我不能走?我想走就走!”
冷慕白摇头,“你不能。”
听到这,钟离秋气极反笑,“我有什么不能?”
她一把牵过旁边的马,双手一撑就要上去。
冷慕白也上前,把手中的刀调转了个方向,变成横在马背上。
钟离秋正要上马,眼前倏然出现一把刀,刀锋凛冽,她心底一突,手松了半截,整个身体便没了支撑,她的脚慌忙想要踩下去,可她这匹是上好的千里马,高大健壮,慌乱间她的脚竟踩不到实地,一个不慎,她就跌落下去。
她手在半空中想要抓握住一个凭依,却扯到了马的鬃毛,马吃痛长叫一声,左右蹦了几下,钟离秋更是抓握不住,向后仰倒。
冷慕白犹豫一下,还是没去扶她。
她算着钟离秋与马的距离,担心自己扶了一下她便趁机上马离开,索性随她跌下去,到时候直接擒拿。
于是钟离秋后脑着地,狠狠摔在地上,磕得她头晕眼花。
她仰躺在地上,冷慕白微微探头,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别摔坏了才好。
钟离秋恶狠狠瞪视这个可恶的狠心的莫名其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