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长工为雇主做活,是长工自己去找活干,可是你这个婚姻嫁娶,是你父母拍板决定的,并不是你与雇主签订了契约,按理来说,你父母不能替你签下做活的契约,不然,就是卖儿鬻女,行的是违法之事了。”
埼玉微笑道。
瘦削女子一下子惊住了。
埼玉见状,默默补上了最后一刀,“你爹娘生你养你,你对他们有孝顺的责任,因为你需要偿还恩情,可是你公婆没有这个恩情,你丈夫也对你没有恩情,你为什么要孝顺公婆,服侍丈夫呢?”
“哪怕是做长工,你公婆也并没有给你发工钱,而是给了你爹娘啊。”
“你什么都没有得到,却要对根本不应该的人孝顺,你说说,这应该吗?”
不,这不应该。
此刻所有的年轻女子,脑海中都浮现了这个回答。
为什么年老女子没有浮现这个回答呢?
因为她们已不再是谁的女儿,而是谁的母亲,谁的婆婆,谁的妻子了,她们已经和她们嫁去的家族捆绑在一起,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就让她们自己来说,她们也认为自己代表的是夫家,代表的是儿子。
她们不像年轻女子,还对自我有着认同和困惑。
只有年轻女子,介于爹娘和公婆之间,尚且还在犹豫着自己是哪边的人。
而今天,埼玉告诉她们,你们哪边都不是,你们是自己的人。
“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决定要不要给现在这个雇主做长工,他们给的工钱足不足,家里的活好不好干,不好干的话,换一个雇主又有什么难?”
“那个长工没有换过雇主?除去雇主这一层身份,你的丈夫和公婆对你没有别的恩情,你们没有别的关系,随便换个活干,又有什么问题?”
诸多年轻女子陷入苦思冥想。
埼玉转头问彩云,“你呢?要不要换?”
彩云坚定点头,“我为他家生儿育女,自己还被非打即骂,落下一身病,我觉得,他家不值。”
“我要换一家雇主。”
其他年轻女子见她这么说,有些意动。
她们偷偷摸摸打量着身边的婆婆,还有丈夫。
这么长时间的教养,她们必定无法立刻做决定,还得给她们一点时间。
老年妇女们看她们的儿媳面上各个都是沉思之色,急眼了。
这群外面来的小瘪三别是真把他们的媳妇哄了去,他们当初花了好多钱赎回家的!
不,不会的,她们安慰自己,自古以来都是男婚女嫁,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不会被这几个小犊子说几句话就磨灭掉的。
不会的。
她们极力安慰自己。
可是,事实却让她们傻眼了。
已经有几个年轻女子往外走,她们的婆婆急忙拉住她们。
这时,冷慕白的刀就落到婆婆们拉扯自己儿媳妇的手上。
她们讪讪一笑,颤巍巍收回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媳妇走到他们身边。
剩下的有些年轻女子,问身边的婆婆:“我这一身病,你给我治吗?”
她婆婆犹豫几秒,咬了咬牙道:“我给你治!”
可是女子已经摇了摇头,“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挣的钱,我想给自己治病,为什么我还要经过你允准?”
“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也要往外走去。
她婆婆急得直冒汗,却又不敢伸手拦。
她心里想,没事的,一个女子能挣什么钱?
况且一个女子在外,脊梁骨会被人戳断的。
她们肯定受不了。
到头来肯定还是要回来的,到时候看她怎么整治这些xxx。
想到这,她有了些肯定。
有的年轻女子,有了孩子,她们舍不下自己的孩子。
一个有些主意的女子踮起脚来,问人群那头的冷慕白,“冷大夫,我可以把我的孩子带走吗?”
冷慕白转头看她,疑惑问道:“你的孩子,问我干嘛?”
那个女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
“这不是我为张家生的孩子吗?”
冷慕白皱着眉看她,没有说话,却好像在问“你在说什么话?你生的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她突然醍醐灌顶。
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是谁的?
她不用问任何人的想法。
她面上露出一股满足的笑来,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是她努力得来的,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