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瞬息之间,冷慕白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两桶水已经被她洒尽,她又回来盛水了。
而这时埼玉甚至还没摸着水桶。
往复几次,她已经浇灌了好几趟,埼玉才将将打好两桶水。
于是他对冷慕白的速度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再看看其他几个人,寸想娘也开始了第二趟,梅停云还在泼第一趟的水,就连钟离秋也已经拎着一桶水走了。
他心底升起危机感,发力提起两桶水,勉强支起腿,身子却摇摇晃晃的,能勉力拎两桶水,可是有些艰难。
他知道这暂时超出了自己的上限,可他不服输,他偏要负荷起这两桶水。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超过上限。从昨天开始,他的目的,不就是超出自己的上限吗?
他憋着劲,一步一步往田地那里走。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困难,也就没有关注他、照料他,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能够坦然接受别人照料的性格,自母亲离世那天起,他就决定要成为庇佑别人的大树。
走到田头,埼玉就发现了这里的土虽然可以长出植物,但是并不肥沃,今天凑近看了,果不其然。
土地干裂板结,种出来的芝麻虽然整齐,却稀稀落落的。
他不知道是播种的人早就知道这片土地缺乏营养,才故意将种子撒得远,还是照常撒种,只有这些长了出来。
纵然缺水,营养也不丰富,可是芝麻的植株高高直直地立着,叶子稀疏,可无不青翠欲滴。
戈壁阳光毒,叶子的颜色是深深的墨绿色,叶片也很厚实,全然不似他在中原一看到的芝麻株。
这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身特性?
这么多全都一齐改变了?
他眼神扫过这一片植株,都是跟他眼面前这株一个模样。
不会齐刷刷地同时改变的,只可能是有人育种。
应该是之前刀子提过的育种大师吧。
他十分欣羡于这些有一技之长的人,不像他,毫无技能傍身。
埼玉早就放下了水,正在学着寸想娘的做法,歪着桶,走过一排植株,均匀地泼下去。
当然,寸想娘没他小心。
好赖撒下去两桶水,其他人还在这片田里忙活,埼玉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们不总是逮着这一块田浇水吧?”
其他人分分提起头。
这些人几乎没什么农耕经验,还不如原来的世家公子哥埼玉,他好歹在冰州玉家的时候,随着母亲经常去乡下庄子里巡视,还住过一段时间,被母亲带着在田地里劳作。
埼玉严肃道:“我们浇的水量足够了,不用继续提水了,再这样下去这片地恐怕会发洪灾。”
“啊哈哈哈哈……”话没说完,钟离秋就放声大笑,边笑边指着埼玉,断断续续道,“洪灾,啊哈哈哈哈……”
埼玉不懂她的笑点,在就他所知而言,田地里水满了不会溢出,只能聚在植物根茎的地方,水多了就会让植物长不起来,甚至直接涝死。
这不是洪灾是什么?
不是所有的大水都是洪灾,只要它们没淹到人,没造成损失,那就不算是灾害。
可如果田地里的水会让植物枯萎,那对植物来说,它就是洪灾了。
他这样据理力争一番,钟离秋也止住了脸上的笑意,“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就换块地吧。”她爽快道。
“嗯。”
冷慕白又打了一趟水,听了他们的对话,本来要往这边走的步伐顿住,调转方向,走向相邻的田地。
埼玉看了看自己两手边空空如也木桶,叹了口气。
他才打了一趟水,冷慕白却是不知道多少趟了。
他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心里想七想八,手上动作半点没停,即使双手已经有了筋脉拉扯的痛感,也毫不在意,默默重复着打水浇水的过程,同时不忘在估量到一块地的水分足够了之后,提醒其他人。
日头上移,时间来到正午。
钟离秋看到地上没有了一直同手同脚、时刻相伴的影子之后,陡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早上干到中午了!
明明刚开始说的是随便干干的!
她是不是被骗了?钟离秋利刃一样的目光直刺寸想娘。
寸想娘弯腰倾倒湖水,脸上大颗的汗珠滚落,却无暇擦拭,额头上一棵汗珠眼见着滚落到眼睛里,她被迅速眨了眨眼,却已是来不及了。
眼睛被咸咸的汗水腌得生疼,寸想娘再使劲挤挤眼,眼睫毛就被沾湿了,眼前的画面朦胧了起来,不知道是汗水被挤了出来,还是眼泪流了出来。
钟离秋也抖了抖眼睫毛,狼狈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她再也没想过之外的事情了。
不多时,一道身影向他们靠近。
附近都是田地,冷慕白几人所浇灌的几块田都没有人,他们知道这应该是枫桥的田。
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有别人在忙活自己的土地了。
整个上午,他们都是各不相干的状态,直到这时,有个人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矮墩墩的身影,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忙活得怎么样了?”
一看到她,钟离秋就高兴,她愉快地放下木桶,回道:“忙得差不多了!”
“那就去我家吃饭吧?”女人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