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没人反驳,领头人也满意下来,对着冷慕白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毕壬。”
冷慕白拱手回礼,接着展开一臂,伸向屋内,“筵席已经准备好,请进。”
毕壬领着诸位弟兄,一一落座。
正巧这时,枫桥回来了,她一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样子,就停住了脚步,转脸对冷慕白道:“你们今晚要在我家设宴,都不通知我这个主人一声么?”
冷慕白淡声回道:“我中午不是跟你说了吗,今晚吃好的。”
枫桥瞪大眼睛,“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要走了,在临走之前想感谢我,给我做一顿大餐呢。”
她撇撇嘴,“现在看来,你们到最后都是在利用我……”
话还没说完,埼玉连忙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陪笑道:“怎么会是利用呢?我们只是想在走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然后榨干别人所有可以榨干的价值吗?”枫桥低嗤一声。
埼玉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会直接暴露他们今晚的目的,抢白道:“哈哈哈,肯定不是你想的这样,这么多天以来,我们对你的敬重你又不是看不到,我们对别人也一直怀揣着善意的态度,怎么可能心存利用呢?”
冷慕白慢悠悠插上一句:“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们利用的。”
“是吗?”枫桥似笑非笑看了冷慕白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转身进里屋之前,多看了一眼一直在状况外的骑兵们。
梅停云紧张兮兮挡住她的视线,枫桥又是一声嗤笑,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
“来来来,开席吧。”寸想娘张罗着。
继而开了宴,寸想娘积极劝酒,酒过三巡,她笑着看他们一个个醉倒。
接着,她掏出来一个瓷瓶,埼玉问:“这是什么?我们不是要用毒蘑菇吗?”
寸想娘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我新做出来的蛊,我给它取名叫‘有问必答蛊’,用这个。”
埼玉万万没想到寸想娘陡然换了方案,他愣怔片刻,问道:“用了它,就可以让别人说真话?”
“嗯哼。”寸想娘点了一下头,眉眼间满是愉悦。
“这是什么原理?”梅停云走到寸想娘身边,问。
得亏了钟离秋高超的劝酒水平,他们才能做到不费一兵一卒,就灌醉了所有骑兵。
“差不多是毒蘑菇的思路,就是效果比毒蘑菇更有针对性,他们中蛊之后会把我们想象成他们最害怕的事物,到时候就是有问必答了。”
钟离秋最为急切,“那还等什么?赶快上啊!”
寸想娘上前,直接给毕壬放了蛊,很快毕壬就目露惊恐,连连后退,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到地面上,嘴里一迭声地叫唤着:“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
他甚至连拾起身边的东西作为防御武器的勇气都没有。
很快,他就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几人面色冷沉,将这些人一一安顿好,收拾屋子里的狼藉。
“也不是什么大事,”钟离秋率先打破岑寂。
寸想娘点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原不是有句话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埼玉和梅停云纷纷点头,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毕壬吐露的“关键人物”——冷慕白身上。
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没什么大事,我能解决,今晚收拾收拾睡吧。”
******
翌日。
“枫桥,还有活给我们干吗?”寸想娘站在门口,神采飞扬,大漠落日给她镀上了一层苍茫的光亮。
枫桥坐在椅子里,懒洋洋地摇着,“活?我这里多的是。”
寸想娘挑了一下眉,撸起袖子,豪情万丈道:“说吧,什么事,我们给你干完!”
“你们是干不完的,”枫桥慢悠悠道,“这是我要干一辈子的事情,你们也得干一辈子,才能干完。”
寸想娘心领神会,“哈哈”笑了两声,“想留我们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不,我是在让你们走。”枫桥果真不拐弯抹角了。
寸想娘被这南辕北辙的答案弄得一怔。
“你们走吧,一辈子的事情,只能用一辈子来干,你们是帮不了的,除非你们用一辈子来帮。”
“你们有自己的一辈子,走吧。”
她不知道从哪抓来一把扇子,在身前“啪嗒啪嗒”地摇着,那个风,将她的头发吹得鼓起又瘪下。
寸想娘看着,总觉得那阵风,是在吹自己,如果可以,那个风能把她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
“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霸道、不讲理?”寸想娘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个问题。
问完她发现颇合时宜,又补充了一句:“当初留我们也是,现在赶我们也是。”
枫桥看着她,不说话。
寸想娘有些丧气。
不知何时,其他几人都站到了她身边,钟离秋揽上她的肩,吊儿郎当道:“你是在赶我们走?你可知道,此地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好,好,好!”
“你们便往留你们的地方去吧!”
“那我们走咯?”
“走,走,走!”
钟离秋一个用力,带着寸想娘转身,走出了这个屋子,走到马旁边,将她扶上马,还驱使她的马前进。
随即,她也翻身上马,驾马前行。
冷慕白急掠而行,埼玉和梅停云骑着马跟在钟离秋身后。
寸想娘忍不住回头看,屋子门没关,被大漠的风吹得一开一合,像一只鹰的翅膀在翻飞。
离得远了,好像仍旧能看见枫桥坐在椅子里,慢腾腾地摇着自己的扇子。
她的头发,也跟翅膀似的,一翻、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