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不信,行了,教主仁慈,能放你走,只是你要是将我们说出去……”翟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流露出一丝狠辣。
“真的?”云深不确定的开口,他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就算是他们推倒了这个王朝自己当皇帝与云深而言也一点都不重要。
“当然是真的。”说着翟闻做出个‘请’的动作,手指着门口:“门没锁,你现在出去就行。”
门口站着的如小山一样的宋罡也没什么反应。
云深小心翼翼地绕开宋罡,犹豫着打开了门。
这是条深巷,门口空无一人,他看了看笑得跟个狐狸一样不怀好心的翟闻,再看了眼看着就害怕的宋罡,最后还是抬起脚走了出去。
这一迈出脚他就立马狂奔起来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他可怕这两人又后悔将他又逮回来。
只是他这边才东拐西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出了巷子就看见了张熙。此时他正坐在轿子上由四个家仆抬着,云深跑出巷子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家仆身上。
“什么人敢冲撞我家大人!”家仆呵斥,云深一个没站稳竟是跌跪了下去,他抬起头,正好与轿子上的张熙来个个对视。
他一时间愣住,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在这京城中他人生地不熟的,上次来还是二十年前,要不投奔他?
不过张熙一直在琢磨着事情,没注意到他,这被撞了家仆停下来,他整个人微微往前倾,他双手扶着扶手,这才看见来人竟是云深。
他本能的觉得不可思议,也就一瞬间,他心中浮现出莫大的恐惧,恐惧压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还没等云深说话立马惊慌失措地吩咐家仆:“快,别让他跑了!”他语气很严肃,几乎是吼出来的,听得人心神一震。
云深本来还想客套客套,一听到他这话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翟闻刚刚说的话——张熙要他的命。
眼看着人高马大的四个家仆就要围上来,甚至是张熙自己都慌忙地下了轿子朝他逼近,他赶紧起身返回巷子。
不管怎样,先跑了再说!
而这边,张熙才听到小吏来报有人在大理寺门前鸣冤,要揭发宁佑二十七年科举舞弊。他立刻慌了神,小吏不知道这事真假他还不知道?
他着急忙慌地赶来没想到中途竟是遇到了云深。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出现在京城,再联想到揭发科举舞弊的事儿他立刻就慌了心神,几乎是本能的以为云深就是来揭露但年那事儿的。
“把他杀了,快!”张熙顾不上其他,吼叫出声,他现在只想让云深永远闭嘴,其他的早就无暇顾及。二十年来的宦海沉浮练就的冷静此时竟是脆弱不堪。
家仆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天子脚下当街杀人这罪名不小,可是他们也没见到过自己老爷如此失态,一时间竟是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让你们去啊!”张熙怒吼着,他此时简直是失了理智,脑海中就只剩下要杀了云深这一个念头。
他一把甩开站在前面的家仆,自己追了上去,但是这么些年的养尊处优他又怎么会跑得过云深?很快就让他没影了。
而另一边狂跑的云深脑子里想的却是:张熙果然要杀他!
他慌不择路,脑海中就只剩下了逃跑,简直是看见条路就跑。突然他的眼前豁然开朗,道路逐渐变得宽阔起来。
他跑到了元康街。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要一直跑,张熙还在身后怒吼着。
他一哆嗦,根本不敢停留,一边跑着一边还喊叫着,这边人多,张熙总不至于在闹市杀了他吧?
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大喊着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只是他依旧没有停下,只是一直再跑,跑向人多的地方。
他想活命,即使现在已经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想过随父母妻子去了,只是就差那么一点,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将他拉了回头,此后他只能麻木地活着。
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死亡也是需要勇气。
张熙听到他这么喊也冷静下来了,他冷汗一层层的冒了出来,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就这么怔怔地站在墙边,看着云深跑向大理寺。
其实他在这个时候想了很多,只是后来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那条路是云深的活路也是他的死路。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自己这么些年奋力地往上爬,甚至晚上都担惊受怕得睡不着觉……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是二十年前那个满腔热血的张熙想要的吗?
他突然觉得就算是云深将一切都说出来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感觉一阵从灵魂深处冒上来的疲乏,这些年来他确实是太累了……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翟闻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发展,他只是一边告诉了当年落选的其他考生宁佑二十七年科举存在舞弊。这一通鼓动,他们自然是义愤填膺。
翟闻找的这些考生也讲究,都是些京城升斗小民,日子过得普普通通的,不至于受到多大的欺压也不至于过得富足,他们又时常捶胸顿足要是自己当年考中了会如何,只是怎么些年来回回都考不也没中过吗?
不过这类人往往是比较好煽动的,随便动一动嘴皮子就能被自己驱使。
至于云深,他本来只是想他遇到张熙后明白张熙确实是想杀他,让他乖乖回来加入他们七杀教,好好做证人,只是没想到这人倒是直接阴差阳错跑到大理寺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