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没有进店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路过——但是琴叶可不会让他擅自溜走,门一开一合,就把三锥光衔从门口拽进了店里,全然不顾他茫然的肢体动态,来了就别想跑了!
三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怎么带着口罩,原来是这样!”
早就料到会被嘲笑,三锥光衔没好气地拍开琴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到底没有用自己老驴拉磨的嗓音去折磨她。
被这么一打,橘琴叶好生使劲才忍住笑意,姗姗地收回手来。三锥他根本没用力,因此她也乐得再肆意一点,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来一本数学习题——
“…难得有空,陪我写会数学题吧。”
没答她,三锥光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借着从书包里翻本子的功夫悄悄瘪了瘪嘴,随即伸手讨要多余的水笔。
明明包里有塞着自己的笔,三锥他面上却相当理直气壮。琴叶也不拂他面子,顺手就把自己的笔塞进他摊开的手心里,反正还有备用的文具。
两个人在暂时歇业的咖啡馆里渡过了好一段平稳的时光,纸页翻动的细微声响,笔头摩擦纸面的簌簌碎语,不知不觉沉入湖水般宁静的状态里,连钟表轮转都没法察觉——简直就像被施了魔法。
橘琴叶微怔着停下了笔,沉淀在胸口的安心感做不了假,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份心情。
一个人背不起来的压力和痛苦,哪怕多一个人也好,就能咬牙坚持着托起来。
也许是因为前一个夜晚里他脱口而出的“我们”,亦或是相似的身份,被保护者的共识,连带着自己也被影响了,毫无抵抗地分掉了肩上的沉重思绪。
真是的……狡猾的家伙。
狡猾的三锥光衔对自己被骂毫无所觉,他手里捏着隔壁女孩子借的笔,正在撕下来的纸页上笔走龙蛇,真真是笔画横飞,七扭八拐惊煞旁人。
琴叶知道他在写什么,也只有不情愿的时候他才这么写字,因为被自己拜托了顺便教教怎么写数学题,正在努力书写解题步骤呢。
这么一想就又想笑,但顾及到被迫加班的三锥,她又憋住了,伸手想要捞少年放在一边的手写答案,试试能不能看懂。
“别偷看。”
拱了拱手臂,三锥光衔郁闷地挡住了琴叶伸过来的手,自己把答案纸攥在了手里。
“我教你,这些教完再给你,写完再对。”
“……小气。”
*
不大的咖啡馆内人潮涌动,虽然七八个人也不算少,但能称得上人潮吗?
不过这里显然没有那种会在意这些的人,出没在店里的,都是些笨蛋。
不满地蹬出一双猫猫眼,橘琴叶站在吧台后的厨房里擦着盘子,心想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居然没有把三锥那家伙硬拽着留下来。
这群风铃的男高们是要把店拆了吗?等等等等,别把椅子举起来啊!火大……。。。
“干嘛啊!要打架吗!你来!”
黑白头的少年警惕地从卡座上起身,双手握拳作防御状,面对凶巴巴的杉下也毫无退缩之意,看上去很是勇猛。
“要打出去打!”
被柊登马握住椅背没收了作案工具,杉下只能恶狠狠地冲他龇牙,被刺激到的少年下意识想要拧眉凶回去,但牵扯到左眼上方的伤口——咬牙咬得更用力了。
好烦……这个镇子上的人,风铃的人,都太奇怪了。什么了解他人,接受他人,说得也太轻巧了,怎么会有人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啊。
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一哥都是这样的吗,,心乱得要死了。
说不清是触动还是什么,樱遥恨恨地磨了磨后牙槽,最后大步走向门口,没有理任何人。
“樱你干嘛去?你也想上厕所吗?”
“吵死了!让我静一静,不行吗!”
“嗨嗨,早点回来,早点回来。”
梅宫一笑嘻嘻地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在众人宽容的目光洗礼下,樱遥冷硬着脸路过吧台,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忽略掉背后的视线,但收效甚微。
“唰——”
“!!”
来自身侧的纸页翻折声响得突兀,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樱遥猛地攥住了落在掌心的那张纸片,发出一阵清脆的破空声。
刚才好像不小心蹭到了什么,原来是书吗。
少年的目光落在吧台角落里那本数学习题上,因为被他的手臂一撞,半本书已经悬空在外,甚至从书页里掉出了一张纸页,就是此时皱皱巴巴躺在他手心里的那张。
“。。。”
红着脸把纸展开试图复原,樱遥尴尬地简直想要找个洞自己钻,但果然还是不可能,更烦了。
虽然没有偷看的意思,但随着纸页的复原工作进行,不可避免地会看到纸上的字,这也没办法吧?
他皱着眉抚平了皱巴巴的纸,在上面看见了一大片数学术语和计算公式,字迹飘逸自由,很有一番风味。因为是随手撕下来的缘故,纸页的边缘还存在着显眼的锯齿状痕迹,但这其实都不是重点。
樱遥的目光落在了纸页锯齿边的一行小字上,它比正常写在旁边的解题过程要小一点,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甚至因为有一部分被撕掉了,只能模糊辨认出残缺的句子。
“那个是——啊,三锥留下的答案纸。”
琴叶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水槽那传来,她似乎不太介意这点意外,在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之后就又回去了,示意樱遥把纸页压在练习册下面就好。
不知为何,黑白发色的少年在她出声的一瞬间就用手指盖住了那一块字迹,最后沉默着把它连带着一点点纸片撕了下来,藏在了手心里。
吱呀一声门扉开合,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