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房间在哪,这里怎么空荡荡的……哦,我找到卧室了。”
“你给我松开!我自己会走!!!!”
整个人炸成一团拼色毛毛,樱遥试图扭头怒瞪自作主张的混蛋眼镜,但苦于身体虚弱,拼尽全力仍旧无法反抗,只能被他推到自己床边催着躺下。
“枕头,没有吗?”
“不关你事!我要睡了。”
气呼呼地转身用后背对着他,樱遥在被子里蜷起身子,把手臂枕在脑袋底下,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而已,因为距离他的眼睛闭上不过三个呼吸,某个人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叫人心烦不已。
随着走步的声音逐渐远去,樱遥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比刚才还要皱巴的脸上情绪复杂地像打翻了调色盘,总之混成了不太美妙的颜色。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皱眉嗅了嗅袖子口,闻到了碘伏混着洗衣粉的味道,尽管用力去搓也无事于补,心烦。
干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可吵人的脚步又一次靠近了,他不腻味吗,要走就直接走,留在这里只会让他烦恼罢了,讨人厌的家伙。
“好烫。”
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点了点他的前额,一触即离。接着是一大片潮湿的布料触感,夹带着水汽和很淡很淡的甜香,柔软地停留在了额头上。
“你先睡会吧,我去拿点东西,等会再来。”
“……我知道了!你别烦我。”
。。
等到他真的离开,樱遥才抓起头上的东西仔细查看:是一条浅蓝色布料,绣着花瓣纹样的手帕,熟悉得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慢慢地,慢慢舒展眉头,他把手帕重新盖在头上,好似这样就能回忆起某个人似的,咀嚼着脑海里蜻蜓点水般的短暂的触感陷入梦乡。
如果他还会再来的话,就……呼…………。。
。。
*
[睡着了。]
甚至还睡得很沉,整个人都在发热。亏他为了赶时间还跑了个来回。
提着两大个环保袋站在卧室门口,三锥光衔尽可能轻微地放下行李,然后一动一动,悄悄挪到了那团被褥边。
他蹲下身子打量着樱遥的睡颜,直觉这是一个要做什么的绝佳机会,可以拍照留念,或者是碰一碰什么地方,至少那些掺有恋爱元素的小说就是这么写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做,甚至有些兴趣缺缺,只是撑着脑袋看着他,那张脸因为缺少表情的缘故,甚至显得有些过分冷峻了。
纯粹审视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少年身上,透过皮囊,透过血肉和骨头,漫无目的地游弋深入,已经完全称不上是在看着对方本人了。但就连他到底在看着谁这件事,也无人知晓答案,寂静的室内只能听见一重一轻,错开的两道呼吸声。
“笨蛋,我真是个笨蛋啊……”
细声嘟囔了句,三锥光衔最终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扭头回去把袋子拎过来,东翻西找扒拉出了他心心念念的药箱,还有里面装好的温度计。
以至于樱遥被吵醒的时候,睁眼便是三锥他擦拭温度计的样子。自阳台照射进的晨光将他包裹其中,朦胧地像在做梦一样。
正想着要怎么把人摇醒来量体温,三锥光衔才刚扭头,就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给吓得一抖,差点失手把温度计给摔了。
“……你醒了?醒了好,正好来量个体温。”
他于是慢慢凑过来,经历了漫长的十五秒以后,他们两个对着屏幕上偌大的38.6℃齐齐陷入沉默之中。前者在想这家伙中度发热居然还这么中气十足,后者则对这个数字毫无概念,只是时不时会忍不住瞟他一眼,在不断延长的沉默中愈发忐忑。
“不算非常严重,但也不是什么小问题,是中烧哦。”
“啪嗒”一声把体温计收回塑料盒里,三锥光衔侧头对樱他笑了笑,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打个激灵的可怕笑容……!樱遥顿时后仰身子,面带菜色地质问他:
“你、你想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来吧。”
在樱遥几乎要炸毛的瞪视里,这位邪恶眼镜男一边发出无机质的“桀桀”冷笑声,一边拎起袋子往樱怀里塞:
“把这个吃掉。”
“这个也要喝,哦,还有一份……”
他的念白终于停顿下来,栗发少年垂眸打量了会手里的药盒,好一会才把它搁到樱遥腿上,连带着自己也蹲下来,就这么抬起一点头看他。
“这是特效药,一定要吃哦。”
是故意的吗?
是哦。
因为知道樱是个容易害羞,但拿别人的请求毫无办法的人,所以才特地这么说的。
不然他又会恼羞成怒地拒绝他,然后一个人缩起来胡思乱想,然后越病越重,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你看,果然没有被拒绝哦。
目视着药盒被别扭地接过,耳边传来他“知道了”的应答声,栗发少年终于放松下来,眉尾柔和地往下淌。
他是故意的……这种事情当然知道啊。只是,只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样,,也不错。
樱遥难堪地看向别处,呼吸发闷,像是被兜头浇下一捧温泉水,耳朵鼻子都被熏得发热,潮湿又暖和。
光衔,光,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魔力啊,这下不是,看到以后只会想起他了吗……!
这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