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爆炸炸穿了它的腹部,手榴弹碎片和虫浆糊住了下面那只虫子的眼睛。树干也炸毁了,我在顶部摇摇欲坠。于是我就趁着烟雾转换阵地,借用外骨骼的弹跳力跳到另一棵树上,举枪射击了视野受阻还没挪位置的那只虫子的脸部,炸毁了它的脸。它只要看不见了就对我构不成威胁。我毫无阻碍地击中它的肢节连接处,它断开前肢就没办法固定在树上。它在掉到树下的过程中我再次攻击他的脆弱部位;等它真正掉到地上也活不久了。
最先追我上树的那只虫子见状逃跑了。
它逃出了我的射程。考虑到我腿上有伤,刚刚战斗的声音又太大,我决定马上转移阵地,免得被虫子赶来的援兵追击。
我查看地形探测器,避开了可能是虫族的小红点,使用外骨骼的辅助功能健步如飞;我尝试联系队员想和他们碰头,但信号一直不稳定,联系不上他们;直到外骨骼和身上的设备接连没电,我在通讯设备关闭前最后向他们发送了一次定位。外骨骼没电后变成了累赘,我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做负重训练。我也因此发现我的腹部受了点伤,可能是炸弹碎片,也可能是被树枝戳伤了。我找到一处山泉小溪,喝了点泉水,把外骨骼脱下藏在拱起的岩石缝隙里,铺上枯枝树叶进行了简单伪装,入夜前,我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再一次找了棵足够隐蔽的树爬上去,计划是在上面过夜,等待夜里的救援或者是第二天清晨再出发回营地。
*
我没打算睡,但是等我再一睁眼,我已经不在树上了。
浑身脱力后的麻木感和疲惫感裹住了我的全身,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一条抖动的须子在我的模糊的视野边角一闪而过。我顿时警惕地想翻身起来做出应敌的有利姿势。但是我动不了。一瞬间绝望、不可置信、焦虑的情绪在我心里爆发,以为死期将至,直到下一秒我看见被灯光照得没有阴影的房间天花板、洁白无尘的医疗设备、往输液管稳定滴水的吊瓶,我反而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我一点关于被救的记忆都没有。
我向右转动我的眼球,除了看到我的鼻梁,我还看见一个男人。
这时我仍旧不能动,连嘴都张不开。面对我自己的无力,我的精神没办法完全放松,还有着无缘无故出现在陌生环境里的戒备。
我想问他,他是谁,这是哪里。但实际上我只能盯着他看。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更靠近我的位置停住,我能看到他的双手什么都没拿,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他起码是个人类,不是虫族,我这样想。
“我是丑陋的虫子。”他用从上而下的视线注视我,没有明显的情绪。
我和他视线对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看出了我刚刚的想法。
“拟态成为人类的样子是为了不让你一睁眼就吓到晕厥。”
他说话的语气让我觉得他是在一本正经开玩笑。他猜他平时可能是个严肃的人。
我皱眉疑惑地看向他,试图用眼神表达我的困惑,和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更加真实、更加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