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蹲下伸手向男孩方向,这里我的视线被挡住了,我不知道他们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小女孩马上站直了身体,很干脆地骂他:“你哭什么哭,不过就是放了几个屁,也没有臭到我,快点进去了。”说完她拉起小男孩的手把他拽起来。
小孩子脸皮薄才会有的闹剧,微不足道的矛盾,没有利益纠葛的冲突,别扭的安慰。
小男孩扒着门在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进来。
口音男大步走过去,恶声恶气催促他们。小男孩这才松开手乖乖跟着小女孩回到了老人旁边。
女孩给男孩披上毯子。
“被凶了吧,你看刚刚我让你进来的时候你快点进来,就不会被凶了……你为什么还在哭啊?”
断断续续打着嗝的小声哭腔:“我……停不下来……好可怕,外面只虫子好可怕……它脚底下都是骷髅。”
小女孩自己也披上毯子,她把中间的座位让给小男孩,把他挤在自己和老人中间:“你第一次来博物馆呀?那个展出的不是恐怖,我听老师讲过一篇文章的,你看那只虫人一个人在画里,没有朋友和家人,也没有其他星球的人跟它作伴,它是在告诉我们虫星人很孤独。”
我忍不住看向这个小女孩。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三遍“孤独”两个字。觉得这个词和虫族联系起来后异常陌生。
我突然觉得眼眶一热,那么的不合时宜。
脑子里止不住地想起和虫族对战时割开的伤口,战后追悼会上成排的黑白照片,见过的相关联的人的不同哭相,小达菲的追悼会,我想起虫子锋利前肢挥下时甩在摄像镜头上的肉块、流下的血液。
我对虫族最主要的情感是仇恨,它占据了我近几年大部分的日常生活,不特意回忆过去的话就好像我生来是这样活着的。它们是孤独的制造者,它们像烈性传染病一样在全星际散播孤独。
我的眼眶没有眼泪涌出来,反而热气消减后有些干涩。
“你有没有亲眼见过它们?虫子。”我主动开口问她。
小姑娘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我是在和她说话。她茫然地看向我。
我们对上视线。
我:“你刚刚说虫星人很孤独,我很感兴趣。”
感兴趣三个字是为了不吓到她说的折中的词,一说出口,我的身体从内部窜出一股寒气同时钻向四肢,像是身体自行发起的对我说了违心话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