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谈无法理解。
他寻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瞅一眼黎泛,免得他消失太久惹人多心。
黎泛似乎在阳台。他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儿,颠颠儿地送过去。
“黎哥,在看什么?”
他在黎泛旁边找个座位坐着。
黎泛无言地转过头来。他发现黎泛看向的地方,居然是院子里靠门的空地。
他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是空地,可刚才却不是。刚才,他才和乌不烨蹲在院子里rua猫。
…黎泛不会一直在这里看吧?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和乌不烨之间的事,的确是从没告诉过黎泛的。
能说什么呢?说他大半夜睡不着去乌不烨家里偷窥,还把人用皮带绑了一晚吗?
听上去自己是个变态……
他心里惴惴不安,但实际上,黎泛什么都没说。他看向季谈端来的苹果,拿起一个牙签戳起一块,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
然后,他味同嚼蜡般机械地张合牙齿。
“…有这么难吃吗?”季谈小声问。
黎泛却是认真地看过来,满脸说不明白的情绪:“你,是不是做任何事前,都从没和我商量过?”
“啊?”季谈愣住了。
他开始下意识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最终他发现,自己的确,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和黎泛商量任何东西……
他想为自己辩驳:“也没有吧?我向你请教过食谱,还问过你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黎泛勾唇微笑了一下。
显然,他觉得非常好笑。
“季谈啊……”他捻下眼眸,牙签在瓷盘中央来回画圈,苹果被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区域。
他又抬起眼,状似无意地问:“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啊?”
“是必须偿还人情的交易…”他的指腹被牙签尖端戳出小小的凹坑,“还是被要挟的、又纵容着的宠物?”
他笑了笑:“我觉得是后者。”
“…我可没这么想。”季谈没头没脑地回答。
感情从来不是单纯之物。在对一段感情赋予高尚和溢美之词时,也意味着其中隐藏着黑暗和不可言说。
所以他是怎么看待黎泛的,这个回答或许并不唯一。黎泛非常敏锐,他心思活泛,但心思常常活跃着活跃着,就死了。
他总是太悲观。所以他给出的两种答案都是负面的,反正总不把自己当人看。
“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季谈说出能把人气得半死的发言。
他不擅长开解人心,只擅长惹人生气,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超纲了。因为他唯一能做出的努力,就是表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但黎泛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也可以说,他不接受任何解释。他的自我和独裁并不在季谈之下,只相信自己感知到的真相,这是他备受折磨的原因。
善良又多疑,心软又偏执。
他很难建成一段除了亲情以外正常稳固的关系。
“是不是没力气了?你还在发热,我抱你进屋吧。”季谈说。
黎泛气笑了,正想不留情面地拒绝,话头却被抢先。
“别说了,我不会听你的。”季谈往嘴里塞完剩下的苹果,活学活用道,“哦不对,应该是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听你的了。”
“反正你就是这么觉得的。那么,如你所愿。”
针对这种别扭的性子,季谈的解决方案也很消极,那就是:不解决。
既然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我就这样对你。为什么要解释呢?简直白费口舌。
他不喜欢自我内耗。要耗就耗别人。
于是他两手撑在黎泛腰间,慢动作一样凑过去,带着笑意耳语道:
“失礼咯。”
他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黎泛破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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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不烨火急火燎地赶到工会。
“咳咳!”他猛灌了好几口水,差点被呛死。
“小烨?”詹玫恰好在工会。这个女人往日里神出鬼没,今天居然能看见她。
但乌不烨来不及好奇,他气儿都没喘匀,就大喊:“那个任务!我们都不接!”
詹玫好笑地看着他:“你们之前不都拒绝了?干嘛专程来说一遍。”
“你不是让我们考虑?”乌不烨脸都憋红了,“现在不需要考虑了,快把委托发在公会平台吧,我们肯定不接的。”
“小烨啊。”詹玫笑得妩媚动人,“你这孩子,怎么能代表季先生呢?”
乌不烨一噎。但他很快凶巴巴地反驳:“我才没有要代表他!他自己和我说的不接。”
“哦?”
詹玫还是微笑,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在乌不烨眼里就格外刺眼起来。
“可我刚刚才给他通完电话,他答应得很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