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小茈很喜欢哥哥?」
「米菲兔二号:那当然啦,我们是无比重要的家人。」
都是谎言。
她坐在电脑前,面不改色地敲下一个又一个违心的字眼,没有开灯,黑暗吞噬所有,冰冷潮湿的房间里暗潮涌动,一丝丝诡异的气氛混杂着她晦暗的神色。
干脆利落地把键盘往前一推,裹进座椅里。
竭力按压怒火,攥紧的拳头砸在椅面。
过往记忆碎成无数个世界,难以言喻的心情再次被唤醒。
说着爱啊爱啊什么的,胆子真大。
诚士郎怎么敢的?迫于得到答案,主动跟她挑起这个话题,不怕被世人摈弃吗?还是说他跟她一样,不满于维持表面上的界线,打着兄妹的名义做着暧昧不清的事,一边享受,一边沦陷,明知道这样是禁忌。
心底的欲望仍蠢蠢欲动,几乎化为挣扎撕拽的野兽,尖叫怒吼着想要扑灭最后的理性。
她还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
哥哥,欧尼酱,诚士郎。
该怎么叫你好呢?怎么样才能贴近此时我的心情,对你的感情,好迷茫,怎样才是正确的决定?我不清楚,只有一点我从未怀疑,你也是爱着我的吧?说你爱我,以灵魂启示,我们从出生之时就属于彼此,爱意不会改变。
是梦也是现实。
不寒而栗的想法频频聚现,不知何时开始不切实际,骇人听闻的空想,从梦里骤然清醒的短暂瞬间,也有想过就此打住。
不甘心,悔恨不已。
这段感情是由他开启的,不遗余力,肆无忌惮地靠近。
他也贪婪渴望着她的存在,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错吧?
脆弱娇嫩的双生子,生而为伴,彼此缠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想法了,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故意布下的陷阱,冷眼旁观预测着他的行动,果然如她所愿,一件又一件小事其实都有迹可循。
刻在血液里的祝福与诅咒时刻警醒着,这是一段扭曲不伦的关系。
她已经如此礼貌地克制,别再观测她的底线。
不然她没法想象,突破囚牢的枷锁,呼之欲出的会是怎样的劫难,没人接得住,狂风暴雨般压迫过来,极端的爱。
太没安全感,太寻求认同与被爱,才会被相似的人吸引。
该怎么样描述星野爱这个角色,她内心早有定夺,因为,她们是一样的吧?
悄悄藏起独属自己的秘密,在被问起时用真假难辨的话语摧毁一切,是否真的迷失过真心,也不曾在意,暗示深深烙印,即便全是谎言,那也是完全的爱。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迷恋沉醉于这段幸福里,哪怕是表象,哪怕互相欺骗。
——
黑泥时间仅限于被气氛煽动的夜晚,第二天睡醒起来又是冷淡自持的模样。
纸张不停响起笔尖触碰的声音,关于这次要用怎样的形式展现,绘里和花江先生讨论了很多次,想法一致。
难点在于,数套衣服的准备,颠覆往常的拍摄手法,场景的选择。服装不用担心,着重在后面两点,日常贴近生活化也好,一闪而过的片段也好,绘里漫不经心,指节有规律地敲打在桌面。
她还是想要拍摄星野爱最耀眼的那个画面,在舞台之上。
可那样凭借她现在合作的摄影师是做不到的,单打独斗无法完成她的期望,但是租赁场地和拍摄团队贵得要死啊……她最近根本没有赚太多的钱,也是靠着网络平台开放的打赏功能维持收入的。
还需要专业的动作指导,画面流畅的剪辑师……一笔一笔算下来,不止麻烦,也是不小的开销。
这个角色值得让她付出一切去‘爱’吗?承载着别人的梦想,到底是想表现角色,还是想表现自己?
虚幻与真实的边界里,委实得不到答案。
她再次做出妥协,打算听从经纪人的建议,签订一份真真正正,属于公司和艺人之间的合约,反正是御影集团旗下的公司,想来不会太缺钱吧,花江却说不一定,公司的资源是倾向于艺人能创造多少价值,不过会帮她争取。
她盯着这段话考虑了很久,知道此时此刻,在做以前最讨厌的事——把自身比喻成某种资源。
在那之前,玲王找到了她。
把她堵在走廊上,然后两人拐进阴暗的角落,避开旁人,他有想单独和她谈谈的想法,不明白为什么事态突然急剧转变,花江跟他报告的时候他还有点懵,前脚刚在ktv庆祝完自家cp,后脚女儿就要出道,结合这几天绘里的表现确实很异常……
她和凪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凪对此缄口不言,说没什么不一样。
玲王只能自己来试着聊聊孩子们之间的问题,老生常谈地做着思想工作,从工作点切入:
“为什么在偷偷考虑这种事?不是之前约好了,如果有一天绘里想这么做,一定要联系我吗?由我来安排……”
被直接了当地打断:“跟玲王没有关系吧?”
玲王紧紧盯着她,思维慢了半拍,不敢想象是面前的人说出来的话:“你在说什么啊?”
接下来,像是泄洪的堤坝破开一道口子,两人争锋相对,言语里毫不退让。
“玲王为什么总管着我,你在意的只是哥哥的那份足球天赋吧?与我无关,你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你才是诚士郎心里最在意的人,已经足够了吧?”
“所以,你把自己只当成了凪的附属品,是这个意思吧?”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