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晟折回,在山后找到大部队时,却发现他们都驻足在山下,凝望等待着什么。
山腰上是一处溶洞,洞口是仿若能吞噬一切的幽暗。
荆郇说,使团大部分人都亲眼看到太史令大人被迫自山前的溶洞而入,但是山前入口已经因为无法承受太多人马的短时践踏而塌陷,所以所有人都守在溶洞的另一侧,等喻和尘出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盯得萧晟眼睛发麻。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影子每在地上移动分寸,萧晟心里的担忧便不由得加重一些。
就在萧晟提枪上马,准备从这一侧进入溶洞接应时,山腰上忽而传来一声巨响——
几人从那溶洞纵马而出,马儿在山坡上疾奔追逃,大大小小的碎石呼啦啦滚落。
银丝飘然,为首的正是北缙首辅,礼部太史令喻和尘。
那匹马是自北缙出发时便一直跟着喻和尘的,早已通了人性;加上喻和尘极佳的御马术和对方向力度的掌控感,山下人眼见着喻和尘逐渐在与南疆人的追逃中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萧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还是即刻驱马冲喻和尘的方向而去。
因为他看到,后来山上出现的南疆人放弃了直接去围追喻和尘,而是取下身后弓箭,在山腰上摆起了箭袭的阵列。
长弓被拉满,利箭数道齐发。
谁知道这箭头上会不会又涂了什么鬼东西?!
萧晟一边挥剑砍断飞来的长箭,一边急切地驱赶身下的马儿朝喻和尘奔去。
喻和尘在马上回身,抽剑阻挡一轮轮箭袭。
忽然间,两人都感到箭雨明显疏松了些许。
抬头看去,山腰上陈列变换,本来紧密的人墙自中间留出一道空隙,而空隙中缓缓走出一人。
那人年纪轻轻,臂膀粗壮,身材高大,一看便知是极佳的弓箭手。
那人动作利落,使的也是一架足足有普通长弓两倍长的特制弓。他站定便架弓搭箭,向后一撤步,臂膀瞬间发力,竟直接将那弓拉满了。
他鹰一般的眼睛隔着尘土飞扬直接瞄准了喻和尘。
萧晟预感不妙,先吼了一声:“师叔!”
喻和尘在这样的攻势和奔袭里听力会受到极大的干扰,他不一定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巨大危险。
喻和尘一手执缰,一手执剑回防。
那箭竟比寻常箭快了不知几倍,在人眼里只有几不可察的一丝残影,直冲喻和尘的胸腔心脏而去——
其实喻和尘的反应已经够及时够迅速了。
感知到箭来,喻和尘即刻挥剑去挡,但是这一箭,太快了。
箭与剑,堪堪错过。
萧晟眼见那道利箭径直插入了喻和尘的胸膛,那道浅色的身影纸一样轻飘飘自马上坠落。
“喻枫!!!”
几乎撕心裂肺。
奔马,箭啸,扬尘,使团方向的惊呼,一切好像都不见了。
萧晟等不及驾马过去,蹬着马背直接飞身而去。
萧晟直接跪扑在喻和尘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在山上南疆人箭袭的方向。
他顾不上回身看是否还有箭来,顾不上担忧自己是否会中箭;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喻和尘,又倏地缩了下手——
他想知道怎样才不会加重他的伤势。
鲜血自伤口汩汩而出,喻和尘本就苍白的脸好像彻底要失去血色一般。
萧晟心一横,直接抱起了喻和尘,上马前,萧晟向山上飞速瞥去一眼——
此仇,必报!
山上看到这一眼的南疆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也许你也见过野兽的眼睛,若要赶尽杀绝,困兽之斗,将断骨破肠,不死不休。
萧晟带着喻枫策马飞奔离去。
山腰上,库不对再次架起长弓的阵列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了,再抬眼是看着萧晟他们扬尘而去。
此刻,他无比自信,喻和尘,活不了了!!!
因为身侧是南疆神箭手,全天下唯一的甲阶弓箭手,中他一箭,绝无活路。
他说射中了心脏,那便一寸都不会偏。
所以,他知道北缙人即使现在带走了喻和尘,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
因为喻和尘的伤势,使团没有前进几步就被迫驻足原地。
“把箭拔出来。”喻和尘对萧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