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和尘琥珀色的眸子此刻静如止水,冷得萧晟发颤。
明明是同一张脸,明明是他无比熟悉的小师叔,可此刻他却觉得无比陌生。
“不,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晟不信,他近乎木讷地摇摇头,再次问道。
“溶洞里也发生了坍塌,他向我求救,我并未理会,事实就是这样。”
喻和尘像是在叙述一条无关紧要的性命,路边的蚂蚁?水沟里的蝇虫?
萧晟根本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过去的回忆、了解、相处也让他根本无法将小师叔与眼前这个冷血而毫无愧疚的人联系起来。
可是喻和尘就那么问心无愧而坦荡地盯着他,逼他承认,自己听到的就是事实。
萧晟咬了咬后槽牙,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便最后瞥了一眼喻和尘后转身下了车,去了另一辆车。
与其说是瞥,不如说是瞪。
哪怕眼前模糊一片,喻和尘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眼里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好痛啊。
不是伤口。
喻和尘以为自己早已对他人的看法毫不在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不就是被误会么,你不就是要他这么想你么。
这又是在矫情什么。
溶洞里,生死追逃。
好些自然形成的短桥根本没法承受那样激烈的人马践踏,刘小刀本是和喻和尘几乎并行,忽然间喻和尘耳边传来冰块碎裂的声响,刘小刀的马脚下打滑,他就要摔落下马。
喻和尘那一瞬近乎本能地拉住了刘小刀的胳膊。
然而他整个人坠落而下,喻和尘握住的部分逐渐滑落到手腕。
喻和尘也摔下了马,但好在他和马已经过了断桥,而刘小刀的马已经坠落深渊,片刻后自下而上传来一声闷响,便没了动静。
汗珠滚落,喻和尘不断换着手,飞速思考想办法把他拉上来。
库不手下的马蹄声渐进。
喻和尘从来没有过的紧张,焦虑和绝望,却从未想过松手。
“老大,你快走吧,别管我。”刘小刀也察觉到了南疆人的逼近,很冷静地说。
喻和尘倒是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模样,看了他一眼。
“其实...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刘小刀几乎害怕地要哭出来,但还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闭嘴。”喻和尘又换了手,身下的沙石将手腕磨出了血。
他可没兴趣听什么遗言。
“你就让我说罢!因为,知道朝廷还有你们这样的人,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和可恨了......”刘小刀慢慢将另一只胳膊伸了上来:“答应我,让缙国成为所有中原人羡慕而害怕的国家,让缙国百姓过上好日子,让我这样的人少一点...行吗?老大。”
喻和尘没工夫搭理刘小刀的胡言乱语,他将自己的脚卡在身旁的岩石缝隙里,终于借到了力。
“答应我......”刘小刀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掰开了喻和尘抓着他的手。
喻和尘眼前一片白茫茫,在被刘小刀挣脱后仍下意识在空中抓了抓。
他没有浪费刘小刀用命争取的宝贵时间,提前抬手抹干了湿润的眼角,再次上马疾奔起来。
......
北缙民兵叛乱,嘉定侯受命前去平叛,却在叛乱之地销声匿迹半月有余。再度闻声,传来的却是他宣布起兵造反的消息。
叛军,就要攻进上京城了。
“上京的消息呢?”
自那日以后,这是萧晟跟喻和尘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他听说北缙内乱,上京告危。
萧晟带着使团所有人几乎不顾日夜时分地向上京的方向疾奔。
勤王护驾,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