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张桐宁闭了下眼再缓缓睁开,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薛荼白提着灯挡在她身前。
她看见师姐脚下施下的术繁复华丽,数不清的符咒交叠化做一片光域,术借着灯光放出,直接将怪人震退几步,将他砸来的拳头都震了个皮开肉绽。
几道破空之声传来,朝着怪人所在地连着射出三道符咒,每一道符咒都生出带棘的锁链将他团团围困,铁链环住他的头颈锁死,链上的棘刺入皮肤,一股发黑的血从患处流出来。
那怪人挣不开铁链,嘴里嘶吼着,愈加发狠,有血泪从眼眶流下来。
“兄长回来!”
那个如鬼魅一般的影子朝着这里跑过来。
怪人顾不上解开铁链,朝着唤他的人飞奔而去。
在夕阳的余晖里,张桐宁看清了来人。
那是个穿着繁复长袍的年轻女子,手里拄着比她人还要高的法杖,法杖上用红绳挂着几串铃铛。
一旁的怪人站在女子身旁仍在与铁链作对,却没了方才的癫狂之色。
细看之下二人居然有几分相像。
薛荼白二话不说将张桐宁护在身后。
周元青从一旁的巨兽骸骨上跳下来:“鬼修?”他眼珠一转看向一旁的怪人,“那这就是鬼使了?”
师妹险些遭人毒手,薛荼白气得脸色发青:“明岭鬼修怎么会在这里?”
苍穹派的剑修也围了上来。
明岭鬼修见无处可逃,自己的鬼使也被锁住了,不得已投降示好:“在下明岭燕怡。这是我的鬼使燕文,他性情凶悍险些伤到几位道友,也怪我技术不精操控失误。我师尊算出停弦渡有异状派我前来一探究竟,不知诸位道友为何来此?”
崔成败挡在众人身前:“门中弟子于停弦渡历练发现异常,特此禀报宗门处理。”
燕怡抱拳:“小女鬼母姥姥游以文座下,不知阁下是苍穹派的哪位长老?”
她生得秀美,人也伶俐,除了鬼使凶悍伤人这点不好倒是没给人留下坏影响。
崔成败点头示意:“苍穹派崔成败。”
燕怡顿时眉开眼笑:“原是濯尘剑崔成败崔长老,久仰大名。”
她早在门派里听说过,苍穹派几位现任长老都是参与过当年破天之战的。除去以性情凶狠残暴闻名的掌门许折英,剩下几个长老都是好相处的人。这个濯尘剑就是出了名的外冷内热,碰上她可算是燕怡走了大运了。
她挤出几滴眼泪含在眼眶,抬手欲拭:“唉,也怪小女大意,此地风水不详,阴煞之气盛行,让我这鬼使发了狂,险些伤到这位道友。”
薛荼白气得发抖,张桐宁喊她的时候她便回头了,她亲眼见到那鬼使是从远处赶来攻击她师妹的!若不是这鬼修见人多势众不好继续斗下去将他唤走,怕不是这事情不会就此罢休。
她怕这鬼修伶牙俐齿颠倒黑白,赶忙道:“崔长老,事实并非如此!”
薛荼白一指燕怡:“我亲眼所见那鬼使是蓄意攻击小五的。”
“哎呀这位道友,此言有些不妥。我先前没控住鬼使是我失误,好在最后悬崖勒马这才没酿下大错。”燕怡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目光却分外锐利,她不料这小矮子还真有后台,苍穹派的符修还是有够团结的,只是如今人家人多势众,她不得不低头,“我所处之处背光,或许是将您的师妹看做鬼怪了说不准。我这鬼使与我心意相通,说不定是误以为我下了命令也未可知。”
张桐宁从薛荼白身后探出头来:“你说谎。夕阳在你背后,应该是我看不清你才对,从你的位置看来,我什么样子你一览无余不会有分不清人与鬼怪的情况。”
她再道:“其次,我见你时你身边空无一人,更没有什么鬼使,这鬼使是你自己主动唤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攻击我。”
夕阳沉没,天地漆黑一片,张桐宁在余晖消散前看见燕怡脸上的笑意有片刻凝固,她乘胜追击:“说吧,为什么袭击我?”
闻言鹊印拔刀出鞘:“说吧,鬼修。为什么欺负我师妹?”虽然张桐宁说话太直这点有些不讨喜,但是一码归一码,人家刨根问底是为了解决祸患,而这个鬼修出手是为了伤人,鹊印分得清是非。
崔成败不动声色,默默推了推剑柄,利刃的寒光一闪而逝。
燕怡脸上挂不住笑了,她没想到真碰上了硬茬,这个小矮子压根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她背后有撑腰的师兄师姐,还有长老当靠山,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
她嘴角抽动,最后敛了笑:“我师尊收到一封信。称无归岗有一经出世便会让世人震撼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信中没有表明,于是师尊命我将此物带回来。信中还称,此物在一个身高四尺六的符修女子身上。”
众人都朝着张桐宁看过来。
在场所有人里唯一能满足这个要求的只有她了。
一开始张桐宁还奇怪大家为什么看着她,后来算了算四尺六约等于153,一行人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身高不超过一米六。
她慌了神:“我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