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尧宸喉结滑动,吞了吞口水,不知怎么开口叫她,便静静地站在一边。不知为什么,从她这副慵懒随性的姿态中他读出一种恬静与忧伤的割裂感,似认命,又似躲避什么。
苏爽感应到有人,睁眼坐正,转头看到来人,脸上瞬间绷紧。
“你要的榴莲。”杭尧宸将水晶盘子放在亭心的桌上。
她只是淡淡盯他一眼,随后瞥过头看远处的风景。杭尧宸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僵持几秒后开始处理起榴莲来。
这东西不好弄,力道轻了打不开,力道重了,他的手硌在上面又痛。那双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的手在榴莲壳上好一阵扒拉终于打开了壳。从水晶盘里拿出瓷碟,装了一块果肉,又拿了一把银质勺子后端过来递给苏爽。
她没有接,而是沉默十几秒后才接。刚刚饭桌上她出了气,现在人家都按她的要求来了,再不识抬举也说不过去。
只是她刚吃饱饭哪还吃得下,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远处有阿姨守着,见她不吃,以为不喜欢又叫人端了一些茶点来。
苏爽面对这份殷勤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要人侍候的人,而且这些都是假像。待阿姨们走后,她才淡淡说:“下次你还是尽量说服杭奶奶吧,我不想来这里。”
杭尧宸沉默一瞬后点了点头。
“等奶奶睡醒我跟她告别后,麻烦你送我下山。”
“嗯。”
杭奶奶担心孙媳妇没睡多久就醒了,苏爽和杭尧宸一人坐一边在亭子里看风景,中间谁也没再说话。听见杭奶奶醒了,苏爽赶紧和她告别。
刚进城内,苏爽叫停了车,朝他说:“我叫了年年来接我,你把我放这吧。”
“住哪,”男人瞟了眼空调,他调高了应该不冷,“我送你到楼下。”
“我们那小区上不了台面,就不劳杭先生屈尊了。”丢下这句话苏爽下了车。
杭尧宸抽抽嘴开车走了。
苏爽将位置发给江年年,刷起手机来。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杭尧宸从车上下来,他绕了一圈又开回来了。
将手上的黑伞递给她,有点别扭地冷声说:“给你,太阳正晒着。”
苏爽诧异,愣了两秒后说:“不用了,我懒得还你。”
“不用就扔了。”硬塞到她手里转身进入驾驶室,眼也没抬一下开走了。
苏爽怔怔地看着伞,迟疑几秒后撑开,有伞不打才傻。四十分钟后江年年才来,见她小脸红扑扑地躲在黑伞下,笑出了声。
“你要是穿件红裙子,晚上打眼一瞧,还以为遇到鬼了。哪里来的黑伞,丑死了。”
“这品味还能有谁,聊胜于无。”她收了伞,坐进副驾室,本想将伞扔了的,转念一想还是还给人家。
之后几天苟女士都没来骚扰她,杭奶奶也没再要见她,总算让她找到一点假结婚的好处。每日往返花店和住家,闲暇时还能和江年年一起出去逛逛。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标准的精英打扮。他们直接问谁是老板。
苏爽温笑说:“你们好,我就是老板,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男人说:“我们是虹星集团的工作人员,我司要开一次发布会,想用些鲜花作陪衬,你们可以接单吗?”
她一听心下沉了一瞬,转头想想这是做生意哪有钱不赚的。况且这两人看着像普通员工,找到她这里订花纯属是她这里近,品类多,数量大。
“可以。请问贵司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或者要布置什么样的主题来和发布会相互呼应?”也许杭尧宸都不知道这次的花是她提供,她为什么不接这肥差。如果杭尧宸真想照顾她的生意,不会等到现在,早在认识杭奶奶时就开始了。
旁边的女人回道:“每张桌子上必须要有一捧鲜花,演讲台上让鲜花铺满,然后去演讲台的过道上放一些小绿植,既可以醒目做警戒线,看着也好看。至于大厅的其他角落,你看着办就行,尽量多铺些,没特殊要求。”
苏爽璨然一笑:“没问题。不过有个事情我先说一下,因为和贵司没有合作过,所以我们不支持月结或季结。发布会结束后十个工作日内结账,贵司能接受吗?”
两人对望一眼,思考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谈妥后苏爽和两人签了订单,像这种公司性质的不做口头生意。因为来人不是老板,她要结账也是找财务,万一人家离职了她找谁拿钱。签了订单后只对事不对人,双方都有保障。
送走二人后,唐仪笑开了花,喜道:“苏苏姐,我们又可以赚一笔了。”
“像这种大集团庆典多,请的人也多,若能长久合作说不定要开第三家店了。”李小琴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激动样。
苏爽给她们泼了一盆冷水:“先把这次的事办好再说,万一搞砸了别说虹星集团就是其他公司也不来找我们了。我和年年将方案做好,你们好好干,若是打开销路,开不了三家店,扩大店面多请些人倒是可以的。”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笑容灿烂。
“还有好多天呢,”唐仪说,“先把黄老板的周年庆典做了。苏苏姐,黄老板叫你把方案拿去给他看下。”
说话间李小琴已经拿来了方案,苏爽接过,嘱咐两句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