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头也不抬的回答：“十四”

袁克文笑眯眯的问许家纯：“这得算是一条了吧，你认账不？”许家纯点点头表示认账。

袁克文笑得更加得意了，就好像是在夸耀自己一样：“再说第二条：他去美国之前，从家里拿出来几十万大洋，自己一个人去了上海，正好赶上上海股票那一回，他就跟着做了一场，一个多月的功夫，净赚几百万大洋。

哎我说，你爹妈那心也是真够大的，就敢让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一个人拿着那么多钱祸祸？你能不能跟哥哥我交个实底，你小子那回到底赚了多少？让哥哥我也听听，过过瘾。”

袁克文后边这句是冲着卓立仁说的，许家纯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卓立仁，两个眼珠子都瞪圆了，看他脸上那模样，要不是袁克文在这，卓立仁都担心他能把自己给抢了。

袁克文的问题不能不回答，当然也不能太实在，卓立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哎呀二哥，兄弟我那点小钱算得了什么？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免得贻笑大方，不说也罢。”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袁克文的心思，尽管许家纯的年纪比袁克文还要大一点，可是他毕竟是袁世凯的亲兵出身，按照那个年代的规矩，最多也只能算是仆从，实际上就是个家丁，袁克文在他面前是主子，妥妥的就是‘爷’。

袁克文跟许家纯之间论爷们，跟自己论哥们，这个辈分自然而然就分出来了，无非就是想在许家纯这里给他壮壮门面，免得以后他跟许家纯之间不好相处。

明白了这里边的说道，自然也就顺着袁克文给的台阶上来了，还故意跟袁克文叫起来二哥，就是让许家纯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有多好。

袁克文顿时气结：“好好好！你就装吧！几百万大洋还是小钱？也就你这路缺德玩意儿能说出来这个话，哥哥我还就喜欢你这个德性。

怎么样二奎？想想十四那年你干嘛呢？现在二爷也给你几十万大洋，不能偷不能抢，就靠真本事，一个多月的功夫，不用你赚几百万，能翻一番就算你赢，你——行吗？”

许家纯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说自己没那个本事。袁克文哈哈一笑说，你特喵的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当兵？

许家纯被袁克文骂的是一点脾气没有，还得觍着脸陪着二公子笑，这就是仰人鼻息的无奈之处，何况他还知道自己真没那两下子。

袁克文两个巴掌一拍：“还有一个，还是那年，还是上海，还是去美国之前，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就跟徐宝山搭噶上了，那小子表面上是长江巡防营管带，还是青帮‘理’字辈，湖嘉路的老大，手底下几千人马，妥妥的一个丘八。

居然也能跟他对了脾气，做了他的引路人，入了青帮，还‘代师收徒’让他也做了‘理’字辈的小爷叔，这是敬重他的为人，不敢居长的意思，懂吗你？

想跟人家肩膀齐，先得看看自己的半斤八两，要不是这个军警督察处长的牌子，江湖上谁他喵的认识你许二奎是谁啊？

你知道不？就是你没看上的这个小白脸，离开上海去美国之前，从哈尔滨弄了一帮小兄弟，又从上海找了几十个臭烘烘的码头工人，他就跟那个诸葛亮似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他自己舒舒服服的去了美国。

就他手底下那么几条臭鱼烂虾，不到半年功夫，就把那么大的一个上海滩给翻了个底朝上，别说那些赌坊烟馆烟花柳巷，就连澡堂子书馆茶楼棋牌室，都他喵的归他管了。

上海滩都快打成一锅粥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两只手干干净净的从美国回来，做起来他那个上海的小爷叔，你觉得这个事要是换成是你，能不能做得这么干净漂亮？”

许家纯看着卓立仁的眼神里，多少有些游移不定，他不敢完全相信袁克文说的那些，他觉得哪有那么厉害的人物，那种事情，还有那种人物，只能是那些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可是看着卓立仁坦荡的目光，还有他脸上那毫不做作的模样，不得不认可了袁克文说的这些。

许家纯连连表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袁克文也不愿意太过分，毕竟许二奎现在已经成为许家纯了，总得给他留些脸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