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的心胸气量大,倒没想着把郭家这几个小子怎么样,徐树铮却咽不下这口恶气,过去都说‘主辱臣死’,他是一个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人,在这方面有着很强的传统意识。
自己陪着恩主出来散心,却惹了一肚子闷气,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要是不能杀一儆百,以后说不定还会再发生的。
他先派人仔细了解了郭家的全部底细,然后把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叫到自己家里,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的想法都跟他说了。
这个吴炳湘跟郭葆昌关系不错,以前还通过他,弄了不少古董字画,按说他可以不给徐树铮这个面子,因为徐树铮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少将,跟他平级。
可徐树铮身后的那尊大神他不敢不敬,就跟徐树铮商量,看能不能放过郭葆昌,只动郭家老大和老三。
徐树铮当然知道,郭葆昌现在也在为大总统效力,那天那哥仨里,确实没有郭葆昌的孩子,对吴炳湘的建议自然没有异议,两个人计议妥当,就开始了行动。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琉璃厂来了两拨人,分别抬着几口巨大的箱子,来到郭家老大开的‘文博斋’,还有老三开的‘古玉斋’,说是自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些宝物,因为各种原因打算出赁,请店家给看看估个价。
店里掌柜的打开箱子一看。当时眼睛就直了,箱子里边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金佛玉如意金钗金冠,还有十几幅明清两代的名人字画,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掌柜的就知道,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败家子,为了还赌债,或者是风流债,从家里偷出来偷着卖的。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像郭家这种大买卖家是不应该收的,古董文玩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讲究的是三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不收,盗墓出土的东西不收,还有就是这种,从家里偷出来的东西不能收,因为可能会被主家追索过来说不清楚。
可今天来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珍贵了,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有几件明显就是宫里出来的珍品,就连这两家堪称是见多识广的老掌柜,都是只听说过却没见过的珍品,甚至是孤品。
两个掌柜的不敢自作主张,连忙派人回家去请郭家大爷和三爷过来。郭葆昌一直在南方景德镇,督烧‘洪宪瓷’,平时只有郭家大爷和三爷在北京看管店铺,也顺带着帮老二郭葆昌照看着他的店铺。
今天听说店里来了一批极品的好东西,这二位自然有些心痒难耐,赶紧来到店里,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结果这么一看就放不下了。
这里边就有老大一直遍寻不着的董其昌《采莲曲》,米芾的《清河贴》,上面还有乾隆三希堂御藏的印章。
老三那边送来的的东西里,有一个36公分高的百宝盒,里边居然收藏了三十六件极品的玉雕摆件,件件都是巧夺天工的精品,一看就是以前宫里造办处出来的东西。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哥俩要是在一起,或者彼此之间通个气,也许还有可能会引起一些警惕,怎么就会那么巧?会有两拨人,同时拿着这么多的好东西来到郭家店里。
可惜他们俩都被眼前的东西把魂给勾走了,估计他们也是觉得,现在满清都已经没了,就算是哪个王府里丢的东西能怎么样?大不了最后再花点钱,让老二找找关系也就过去了,谁也没想起来跟对方商量一二,不约而同的决定了,要把这些东西收下。
经过了再三的协商之后,这哥俩那是往死了压价,分别用八万大洋和五万大洋,把这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收下,他们俩还觉得挺得意,就这些东西,要搁到平时用正常价收,没有二三十万大洋,那是想都别想。
收下这批东西的第二天上午,几十个警察就押着昨天来郭家店里‘卖’东西的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搜查前些天恭王府里丢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掌柜的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被人家给设计了,连忙派人回家去叫老板,过来看看怎么才能解决这个事。
等郭家这哥俩到了之后,直接就被戴上手铐,拉到警车上给带走了,两个店铺都被查封,连掌柜的还有伙计全都被抓进了警察局。
要说这个事都是徐树铮一手设计出来的,还真有点冤枉他了,只能说是歪打正着,让倒霉的郭家兄弟赶上了而已。
徐树铮跟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说的意思,是让他找个机会,狠狠的整治郭家兄弟一次,最好能让他们拿出来半数的家产才能‘破财免灾’,一来可以出口恶气,二来还可以顺便解决一些军费。
北洋的军费紧张,一直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的解决,就连段祺瑞这样的嫡系,也是捉襟见肘难过的很。至于具体怎么办这个郭家,徐树铮倒是没说,那也不是他擅长的。把恭王府与郭家扯到一起,是那个吴炳湘的主意。
恭王府自从满清没了之后,也就没了正项收入来源,这些满清的遗老遗少,一直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想把满清再恢复起来,想干事就得有钱啊,没钱啥都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