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呵呵笑:“相国请啊。”
林淹蘸一筷子梅子酒,欲喂给五娘:“来,尝尝三伯酿的酒,可比咱们五娘岁数大。”
五娘咿咿呀,自是听不懂。
林泊拦住他:“你这不是胡闹么!”
林淹却是手一转,直接喂给林泊,笑呵呵:“那就给二哥。”
满桌人大笑。
林家鲜少不开心。
酒足饭饱,曹焉知抱着五娘,身边四个萝卜蹲,他讲远古神话,讲诸侯国争霸,亦讲鹊桥相会,才子佳人情深意切。
林老夫人与儿媳瞎聊,林淹林泊一旁谈天阔地。
头顶繁星满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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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五岁去暘谷,府中之人皆不舍,双眼泪盈盈。
林渊抱着熟睡的五娘远去,林淹之妻抹眼泪,哽咽不能语。
林老夫人虽不舍,却是尤自怜林渊。离家卫国两年余,归来小女已不识。
谁知良将苦?
林山卿去了暘谷,住军营,大木床,梳妆台,厚毛毡,长流苏。
傍晚林渊抱着她,走到山坡上,看山头百花齐放,坡下牛羊自在,牛低头,马低头,微风过,附近村落炊烟起,娉娉袅袅。
林山卿挣扎下地,踩在草地上,周边有苇丛,水边有菖蒲,一恍神,她跑去苇丛,芦苇絮子飞起,一眨眼,人不见。
林渊走过去,拨开苇丛,林山卿困在里面,芦苇没过她头顶好许。
林渊笑出了声。
第二日,她的手腕上悬了一串小铃铛,牛皮绳编成,铃声清脆。
林山南带五娘去摘野莓,一转身,望不见她,一喊:“五娘——”
“叮铃铃……叮铃铃……”
他笑了。
林水北跟军营里的伙伴谈起自家小妹,抱着胳膊晃晃头:“我家小妹个子小,头顶不及苇丛高,往草丛里一钻,啥都看不着。”
他得意的晃晃手:“可她只要一走动,我就知道她在哪!”
伙伴们好奇:“你咋知道?顺风耳千里眼?”
“她的手腕上有一串铃铛——”
拍拍胸脯:“我编的,编了一晚上,以后不管她去哪,我一听声音就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废话,我听声音我也知道她在哪!”
“就是就是……”
“……”
五娘在暘谷,附近的姑娘们争着来照顾,将她打扮的清清爽爽。
山南水北清晨便起床扎马步,负重前行,随后去学堂,林渊则是去练兵,五娘就跟着姑娘们摘花逐草。或跟在旁边看她们干活。
姑娘们手巧,也通诗书,领着五娘编花篮,诵歌谣。
晌午时分,农妇们探头:“姑娘们,带五娘来这儿吃乳酪!”
“我这儿有手抓羊肉——”
“羊乳来诶——”
午后,几名姑娘去五娘所住营帐——她一个人住,将床铺弄的松松软软,哄她入睡。
“叶儿摇,影儿晃,花儿俏,五娘五娘睡觉觉……”
姑娘们就在软塌上,竹椅上,闭眼小憩。
哨兵们来回巡逻,步伐哐嘁哐嘁,路过五娘营帐,脚步声分明小了。
阳光斜在地板上。
睡醒梳小辫儿,姑娘问:“早晨是谁给五娘梳的发,很好看呢!”
五娘晃晃头:“哥哥。”
“二郎神?”
“大哥。”
“哦~”
下午姑娘们浣纱织布,五娘跑去学堂,踮脚看大哥二哥。
学堂外面满地花,蝴蝶豆娘来去去,五娘坐在台阶上,撑腮听书声。
“篱落疏疏一径深,
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
飞入菜花无处寻。”*
散学了,林山南走出,抱起她,背后学子争相摸她头,有学童递来小风车。
五娘吹出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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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渊归,手里拿着野浆果,五娘一颗,山南一颗,水北一颗,剩下的全塞自个儿嘴里,拍手,上菜肴。
饭罢,林水北跑出去,草地上翻个跟斗,跟着伙伴捉蚱蜢。
林山南将五娘抱去草地上,坐着看星空,林渊在一旁,吹芦笛,讲笑话。
“二哥在哪?”
林山南指着远处:“那里,在捉蚱蜢。”
“哥哥怎么不去?”
“我要看着五娘啊。”
“阿爹呢?”
芦笛声停了,林渊笑道:“阿爹不爱捉蚱蜢。”
“阿爹爱吃野浆果。”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