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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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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棉质手帕包裹住沁凉的冰块,隔着薄薄的布料,就像被放在一块通红的火炭上,升腾起淡淡的白色的雾气。可就是这懵懵懂懂的雾气,却教她突然没有那么难过了。有什么可难过的呢?她不是早就明白了么,自己一心渴望得到的那些,原本就是遥不可及。乔笥刚想抬起头,随即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伸手揽进了怀里,熟悉的Versace冷香混合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

接着,她又清清楚楚听见那个人施施然又开了口,“对不起,乔音小姐,就算你有了身孕,也不该随便出手伤人。”

“景先生,这可是乔家的家务事。”

“我倒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可偏偏,你刚才出手打了我的女朋友。”

乔笥几乎是在一片混沌中上了某人的车,甚至,还没待她没有从方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某人将那支急促响个不停的手机从提包里翻出来,然后用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准确无比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廖方方似连环珠炮的责问迫不及待地轰炸而来。

“乔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市场部的工作还想不想干了?人家公司的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说你离约定时间已经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她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就被惊吓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她忌惮的人,大概就只剩下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或者说,更是一种打心眼的感激。毕竟在公司里廖方方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她的,为了能让她迅速在市场部站稳脚跟,这些日子还力排众议将部分很重要的工作都交代给了她。

可她,之前在车上被乔音发出的那条简讯一刺激,居然将工作安排忘得干干净净。

“廖总管,工作上的事请安排其他员工代替跟进。还有,将那间公司的联系方式发给凌秘书,我会交待她重新处理好。”

“你是谁?”

显然,作为资深职场精英行事惯来雷厉风行的廖方方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在情急兼满腹疑窦之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却已经下意识发问。

她不禁在心底默默哀叹了一声。

用手捏了捏一阵阵发紧的额头,认命般由身子抵着柔软的椅背靠了下去。果不其然,车里的某人略略诧异地扬了扬眉,然后不过轻描淡写寥寥三个字,电话那头的一片复杂的嘈杂声就仿佛是一瞬间被人切入了静音模式,全然是一片如死寂般的鸦雀无声。

所以说,她一直觉得,在办公室通电话喜欢开免提什么的,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乔笥简直无力指责。

“你是指让公司的人知道现在你和我在一起,还是在餐厅说的那番话?”

“不要明知故问,”她抑制住心底莫名烦躁的情绪, “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我这样的人?”景乐南一笑。

“这么说倒是我猜错意了,其实乔家大小姐心底是真想和周行长的那个爱闹事的儿子扯上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

她倒吸一口冷气,深觉自己果然小看了此人无孔不入的本领。

“乔乔,你不如换个问题,现在整个C城商圈里还有谁不知道?”

景乐南假心假意跟着叹了一口气,显出十分无辜的表情,“周行长本人虽说向来是个不动声色的角色,可他的那位厉害夫人可未必如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已经在私底下和她见过面了,而且,两人着实是相见恨晚,交谈甚欢。”

乔笥默了默。

“老实说,你为何不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也并不觉得你是一个多好的人选。”

“怎么会呢?”景乐南微微眯起好看狭长的眼, “比起你那个素未谋面而且口碑又差的相亲对象,本人的条件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家底丰厚一表人才,带在身边绝对能让你面上添光。”

乔笥忍不住嗤笑出声,“景先生,你的这番话算是自卖自夸么?”

他却不甚在意,“更重要的是,我对你仰慕已久。”

“你向来这么直接?”

“在商场上做笔好生意的机会稍纵即逝,感情亦是如此。”

他微微侧着线条分明的脸,黑色的眸间似乎飞快闪过些许莫名情绪,却又瞬间稍纵即逝,仿佛天边微光殆尽的一颗寒星,周围剩下暗沉沉的一片墨色。她愣了愣,刚想抓住心中模模糊糊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只听见景乐南在那头继续道,“何况,2年前在机场的那天晚上,我已经错过一次了。”

呃,好吧!

此人果然是,情场老手。

乔笥瞠目结舌,张着嘴词穷了半日,最后实在敌不过车内莫名变得有些暧昧的气氛,慌慌张张地丢盔弃甲,转移话题,“不如,你先送我去个地方。”

京安路,她在很久之前曾经来过无数次。

记得第一次来还是由裴宁的那位宿友带路。当然,在此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在C城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还有这样泥泞不堪的道路和破旧的街面。这里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旧城区,不仅鱼龙混杂,各类小商品市场活跃,加上暂时没有经历任何市政的拆迁动工,自然,也留下了这个正在飞速发展城市的最后一丝影子。

景乐南那辆拉风德国车在被无数莫名横穿出来的小三轮差点刮伤,又差点撞到几只脏兮兮的流浪狗,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而前方那条略显悠长狭小的小巷口,即使在白天看上去都光线昏暗。

“我等你。”

“不用了,我自己搭的士回去。”乔笥想起一向自持稳重的他开车过来时略狼狈的模样,不由竭力忍住笑,表情一本正经地告知,“其实,刚才走左边的那条岔道路况会顺利很多。”

按照记忆,七拐八拐找到了那幢斑驳的红色砖墙楼。

同样光线昏暗的楼梯,就像一个正张着嘴的怪物,似乎正居心叵测地等待吞噬着什么。她径直上了五楼,然后过道尽头丢弃的废花盆下面,摸出了一把老旧的铜制钥匙。当伸手缓缓打开那道有些锈迹的铁门,曾经熟悉的气息,便犹如逆转的时光扑面而来。

屋内所有陈设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木制的家具和藤条椅的清香,就连同当初那个从校门口地摊上淘来八音盒,都好好摆放在原来的柜头位置。里面的人显然丝毫没有觉察到门口的动静,只是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桌子上的模型。

连这个细节,都和当初一模一样。

她不急不缓地将手中的那枚钥匙扔在玻璃茶几上。

叮地一声,窗户边沿原本一只正在啄食的麻雀被这个突兀的脆响惊吓到,倏然展开翅膀,飞得无影无踪。而屋里的人也终于似受到了惊吓般身子震了震,回头一瞥,半响才僵硬着表情慢慢的转过来,“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原本也不想来的。”

乔笥慢条斯理地朝眼前的人笑了笑,“可你就这么躲起来,她们又都以为我耍了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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