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地抛弃了关于那个女孩的想法,想起别的事来——
她这样说走就走,还没有通知家里那些植物。
但是它们应该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吧?
它们是植物诶,晒晒太阳淋淋雨吹吹风,不就能长得很好了吗?
虽然平时吃的好像都是海盐,但那应该是作为零嘴的……吧?主食肯定还是阳光雨露泥土吧!
对就这样,不用担心,她可以放心去了。
“呜呼~”她欢呼了一声,冲上更高的天空。
可是随着她的飞行,天上的云层翻滚聚集,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轰隆隆”一声巨响,空气中的水汽被急剧压缩,最后终于形成了水滴,倏忽之间就落了下来。
“哎哟!”白日的头被砸了一下。
第二次了,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尚且是在她还拥有大身体的时候,水滴攻击性不大,这一次嘛……
她抬头注视着水滴的形状,并在其中一滴要落下来的时候拍拍翅膀飞到它旁边等着,等它与她擦头而过的时候,她凝睛对比了一下。
好家伙!
这跟她头差不多大了!
怪不得她这么疼!
再加上冲力,天啊!你怎么不砸死她!
她骂骂咧咧地降落下来,躲到一个房檐底下。
下这么大的雨她也不是不能飞,就是心情不好,各种原因导致的心情不好,不想顶着雨跑。
她发着呆注视着眼前的雨幕,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今天的一切好像都在预示着什么。
难道真跟她那个梦对上了吗?
她平时从来不想这些的,可是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就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很多顾虑……
她有些烦躁地侧眼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刚刚那个女孩!
她怎么在这!
白日调转过身子,盯着人家不放。
那个女孩站在这栋房子的门口,顿住不动。
白日听到院墙里面传来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这时也不顾及淋雨了,给自己套了个遮挡魔法就飞上去,飞过院墙顶端,注视着院子里的景色。
它整体是个古朴的建筑,青瓦白墙,院墙里面的民居重檐叠瓦,四角上翘,檐铃在雨中叮铃作响,尖尖的一排滴水正淅淅沥沥地滴着水。
院子里面种着一棵树,白日仔细辨认了一下,是枇杷树。
树的后面,贴着院墙是一排花坛,杂七杂八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花,都是白日叫不出来名字的野花,有的种在花盆里,有的直接种在花坛的土壤里。
花坛前面还有一个水井,白日可以听到雨水砸在水井里面沿着井壁回响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与树、水井、花坛相对的院落的另一侧,随意地摆放着生活用品,破烂的自行车、盛着雨水的水桶和盆、淋着雨的摊在竹匾上的玉米粒,还有一堆洗到中途的衣服。
一个中年女人,头发被乱糟糟地扎成了一个辫子,翘在脑袋后面,正费力把淋雨之后愈发沉重的竹匾搬进屋子里,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挨千刀的赔钱货,天天不知道去哪浪,也不沾家,留你老母在家收拾烂摊子,真是白生养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嗓门很大,白日相信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可以清楚地听到这些话。
那个女孩微垂着头,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白日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这时的她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
她有些焦灼,这次能再相遇本就是缘分,她向来喜欢把握住一切机会,可是,可是,难道这次她就应该让机会白白溜走吗?
她心烦意乱地啃自己的指甲。
院子里面女人的骂声随着她进屋之后渐渐减弱了,变得模糊不清,那个女孩也有了动作。
她慢吞吞单脚脱下自己的鞋子,把脚套从上到下撸了下来,然后从腿上取下,穿上鞋子,另一只腿也重复了这样的动作。
白日看着这一幕,看着她无甚表情的脸,心底又生了些许怯意。
没有来由,却是有。
她更加用力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那个女孩收起自己的脚套,身上那点鲜活好像也随着脚套一起被藏起来,现在从外面看来,就是滴水不漏的一身职业装了。
她伸出手,缓缓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院落里。
白日的眼珠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从院外移到院内,从院子门,移到屋子的廊檐底下。
她的身影穿过屋门,渐渐消失在一团漆黑的老式民居里。
像是被它吞噬。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白日才恍然惊觉,那个女孩从始至终,没有撑伞。
就这样淋着雨一直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