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一块本身没有生命的石头,给它施加一个说话魔法,这行不通,因为有生命的东西才有语言,才能说话,没有生命的不能,魔法并不能凭空赋予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魔法办不到要办的事,就会落空。
这也就意味着,想让这个女人自怨自艾,是魔法办不到的事情。
白日隐隐明白什么了,她目光复杂地仔细看了女人好几眼,对于她内心的强度表示了敬佩。
在她的世界里,完全没有责怪自己这个概念,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如果有问题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责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无可置疑的内心极度坚定的人。
白日忍不住咋舌,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心这么硬的人。
这里的“硬”真就是物理层面上的硬,铜墙铁壁高筑,把一切自己抗拒的都隔绝在外,密不透风保卫着自己的意识。
不用再看了,也不用再尝试了,对于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没理说的。
白日再看向女孩劳碌的身影时,又多了些新的感受。
如果自小都在这样的人身边长大、一直被这么对待着......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的她,好像也是一个心门紧闭、封闭自己的人,与这座暴雨中的房子一样,滞闷得透不过气来。
可是,在外面的那场相遇里,她分明还在向外拓展自己。
很快,女孩注意到了她母亲的异常。
毕竟平日里她一直都在喋喋不休地训斥人,何时像现在这样沉默过一段时间。
她扭头往母亲的方向看,见状白日赶紧给女人身上加了个酣眠魔法。
于是女孩看到的就是她母亲张大嘴睡着的模样。
她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也没有接着探究母亲情况的意愿,回头继续干活了。
白日也松了口气,昏睡过去跟睡着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要是这个女孩察觉不对执意深究,就会发现,她的母亲,是叫不醒的......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个她暴露自己的好机会,白日深深看了一眼女孩的背影,给她留了一个标记魔法,方便以后找她,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沉重的房子。
当然,临走前,她不忘把女人的酣眠魔法解开了,施加到她身上的疼痛,当然要她清醒着感受最有意义啦。
沉默是金魔法嘛,也解开吧,不能说话会很快暴露的。
但是不能让她叫唤,要让她自己忍疼还不能作声,那就给她一个浑浑噩噩魔法好了,这个魔法是让她的脑子主动屏蔽掉疼痛相关的想法,让她无法思考这个疼痛从哪来要持续多久,她只能麻木地受着疼,像一场生来就带有的体会。
做完这些,白日就出去了。
她在女孩身上留下的标记魔法相当于一个单方面传感器,可以把女孩的所见所闻隐约传递给她。
这个魔法很看重适配性,她之前也对别人用过,有的传来的画面像一场模糊而荒诞的梦境,有的时而清晰时而被浓雾遮掩,有的仿佛信号不良般一直出现马赛克和杂音......
白日就没见过可以跟她稳定传感的人,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信号屏蔽器,让她无法接收别人的信息。
明明别的女巫这个魔法用得很顺溜来着......就她不行......
所以,白日这次对女孩也不抱期望,能模模糊糊感应到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轻飘飘飞了出去,在临走之前还是还是不忍心,给女孩加了一个轻松魔法,让她干活可以更轻松省力。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白日对着这个院落,在心里说。
她刚飞得远了些,脑子里就传来一些隐约的记忆。她很是诧异,片刻后她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家的轮廓。
过去与现在的画面重合,在她眼前一一展现。
她看到一个女孩——就是房子里的女孩——独自拿着证明,走到当地的户口登记所里,她听到,她对人家说:“我要改名。”
“改成什么呢?”
“夏尽无。”
霎时间雷声大震,在世界间轰鸣不绝,她的眼前狠厉地劈了一道紫白的光,贯穿过天际。
在这个瞬间,她可以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鼎沸的人声。
她周身的雨,愈发瓢泼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