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一怔,疑惑道:“你们两个……有情况?”
“想什么呢?”张晨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想一个人在那发光发热,多尴尬啊!”
“就这么说定了,你跟徐徽说,我跟百里若川说。”
“哦哦,行。”
收到宋词的邀约后,徐徽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周五晚,她照例陪百里若川去本色查账。
包间里,徐徽手持高脚杯。紫红色的液体晃啊晃,由时光酝酿出的芬芳便溢了出来。圆润饱满的口感令她感到餍足,而后轻轻眯起了眼。
徐徽惬意的模样,令脖子酸痛的百里若川牙也跟着酸。她将膝上的电脑关闭,轻轻搁在酒桌上。而后端起化掉的冰淇淋蛋糕,挖了一勺:“瞧你这副欠揍的模样?”
“八字没一撇,就春风满面的,真想拍下来发给宋词。”
徐徽没有睁眼,依旧是那副享受的模样,笑而不语,鼻音软哝:“嗯?”
“酒鬼。”
“我懂分寸,不会酗酒。”睡前喝一点红酒能助眠,而且美容养颜。如果不是生理期或者需要忌口,徐徽都会选择小酌一杯。这个习惯,是她在国外的那几年养成的。
独在异乡,找上门的不良诱惑太多。加上水土不服,她要忍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尤其是那毕业以后主动提出分道扬镳的前任,不知道从哪得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寄来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末了,竟还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婚礼……
徐徽本来都要忘记对方的存在了,结果人家整了这一出。她礼貌地回绝了之后,就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其实她们的感情同样平淡,徐徽甚至都记不清是谁先开在一起的。
跟宋词那段失败的感情一样,徐徽唯一一段恋爱,同样谈了两年。但她们的相爱实在是“恪守清规”,甚至没牵过几次手。虽然,她们在同一个校区的同一栋宿舍。
不打算出柜的两个人,每一次见面,都像极了地下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人发现。
那时的徐徽,认为发现并接受喜欢女人的事实,已经是自己的“出格”。家里人的态度摆在那里,就算她谈了女朋友,也带不回去。公开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如隐瞒。
对方觉得很委屈,但因为徐徽漂亮、多金又体贴,还是忍了下去。只是,她也会以此为借口,驳回徐徽所有亲密接触的请求。理由也很简单:她在等徐徽愿意把她公之于众的那一天。
然后……
谁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徐徽一直都有继续念书,但从未想过分手。可青春有限,对方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她。所以,毕业典礼结束后,徐徽这个合格的“后勤部长”被撤职了。
对方泪水涟涟,语气也软,说出来的话却带刺:“对不起,可我真的累了。徐徽,我不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也不想一直谈见不得光的恋爱。”
“我打算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家里,给我介绍了合适的结婚对象……”
她有备而来,言语无可挑剔。徐徽看向对面,那个自己谈了两年的女朋友,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在对方停下来后,她沉默地点了点头,感冒后还未恢复的嗓音沙哑:“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那么,好……”
“我尊重你的选择。”
见自己没有挽留的意思,前任哭得更凶了。边哭,边指着她的鼻子,呜呜咽咽:“徐徽,你根本没有心。早知道你是这样冷血的人,我一开始就不会追你!”
原来是她先开的口啊……
自己冷血吗?
前任决绝地转过身,由徐徽目送离开。本以为彼此之间,是好聚好散。但圆满的是句号,不是人生。徐徽记不清那张脸,却清楚地记住了,那一天的黄昏。
残阳铺水,断霓影动。
她在图书馆前的池塘边,站了许久。久倒粼粼波光里,倒映的金乌变成了璧月。悠闲往来的那两对黑天鹅,也归了水中央的船屋。低矮的石栏边,路灯齐刷刷地亮起。她站在月与灯照不到的间隙里,形单影只……
正滔滔不绝的百里若川见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刚刚说的事儿,你到底听没听到?”
徐徽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没听到。麻烦你再复述一遍?”
“No!”百里若川偏过头,心情复杂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反正,你自己小心就是。”
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的徐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