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恐怕不行。”
“啊?”
李达起身,歉疚道:“不好意思。我朋友的侄女心情不好,想找我喝两杯,我答应了。我是坐她车来的,她人就在停车场。”
宋词有些遗憾:“这样……”
“那好吧,咱们下次再约。”她本来还想着,今天就把之前承诺李达的那顿饭请了。有张晨在,省得自己紧张。结果,人家已经有约了。
也罢……
李达点头:“嗯,多谢理解。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我们送送你。”
暮色四合,绮霞漫天。
微凉的晚风中,明明灭灭的火光在指尖流淌。细长的女士香烟,不一会儿,就被愁绪难解人和风瓜分了一大半。靠在引擎盖上的单裕轻轻抖了抖,手中烟卷被火舌舔舐后的余烬便纷纷落下。
驾驶位上的手机振动,屏幕亮有好一会儿。单裕听到动静,却是连头都没回。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懒得接,主动挂了又自找麻烦,索性等那人知难而退。
正出神间,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用送了,前面就是。”
“好的,路上小心。”
单裕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女生亭亭玉立,侧影瘦削单薄。珊瑚色的黄昏中,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色泽如脂,泛着温润的光华。山涧溪水击石一样流畅清脆的声音,洋洋盈耳。
“再见。”
“拜拜——”
道别接近尾声时,宋词转过了身。斜阳波光里,她的面容有些朦胧。红颜落日,白雪寒山,有些美好的事物,远观胜于近看。
“……”片刻的失神后,单裕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薄唇却紧绷成一条线。她将夹在指间的香烟扔掉,提脚碾了碾。而后绕打开车门,拿出手机,坐进了驾驶位。
瘦长的指在解了锁的屏幕上迅速移动,敲出一行信息发送了出去。李达不喜欢背包,手机都装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提示音响起,她拿出来扫了一眼,朝停车的方向挥手致意:“小裕,把车开过来吧!”
“小裕……”张晨皱起了脸,俯身,跟宋词咬起了耳朵,“这……不会这么巧吧?”
宋词稍微退了一步,跟她拉开距离。面上不以为意,心却怦怦直跳:“咱们国家人口这么多,同名同姓的海了去,怎么可能是她。”
一定不能是她。
张晨松了口气:“也是。”
“要真是她,那说明你俩孽缘太深。你该抽空去趟寺庙或者是道观,求神拜佛,把它消掉。不然,它会一直妨碍你的正缘。”
“我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得到,同性婚姻在本国除了某省以外的地方合法……还论什么正缘不正缘?”
听到她们后面的谈话,李达忍不住插了一嘴:“马克思和恩格斯说过,婚姻制度是人类奴隶制度的最后一环。部分异性恋都将它视为镣铐,怎么到了有些同性恋,反而想上赶着戴呢?”
“那一纸证书,只能最大限度上保障婚姻双方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倘若中途有人变心,它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话不糙,理也不糙。
只是……
宋词犹犹豫豫地开口:“可是,我们离共产主义还早着呢。我也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但我认为,同性婚姻的合法,有另一种重要的意义。”
“虽然异样的眼光依旧会存在,但最起码……最起码,性少数群体的存在,不会再被官方边缘化。”
“是这样,”张晨点头,赞同道,“真有那么一天,也代表社会在进步。”
李达愣了愣,眼睛微张:“循序渐进……”
“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她淡淡一笑,“果然,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每个人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滴——
三人正相谈甚欢,单裕开着车过来了。舍近求远容易让李达看出端倪,她想了想,还是过来了。毕竟,宋词不是雷芊芊那种人。她在公共场合,一向克己复礼。
而且,没吵架就掰了,怎么不算一种和平分手?
她笃定宋词不会闹,而且会控制住张晨。
车子缓缓驶近,一张三人都熟悉的脸随之出现。如果说在玻璃窗没有落下之前,宋词疑惑、张晨震惊,那么在玻璃窗落下之后,宋词冷漠、张晨愤怒。只有不明所以的李达,依旧彬彬有礼。
她甚至主动开口,向两人介绍单裕:“这是我朋友的侄女,目前在长溪市发展,是星秀电竞工作室Aurora女子战队的队长。不玩荣耀之战的人可能不知道,反正打游戏很厉害。”
“对了,小宋应该眼熟吧?毕竟,你昨天刚交过她们的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