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却转头打开床头小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玉壶来,随后一脸得意的朝齐泫示意。
齐泫忍不住低头闷笑了一会,方从郗眠手中将酒壶拿过来。
“什么时候藏的?”
“只能喝一点。”
郗眠跪坐在床上,闻言直摇头:“不,我要喝完它。”
“不行。”
“可以的,我们一起喝,夫君。”他边说便摇齐泫的手臂。
齐泫不明白为什么郗眠看上去总是那么招人疼,让他时刻想将人融入怀里。
却也知道不能再让郗眠喝酒,于是道:“孤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你定会高兴。”
郗眠一脸醉态,心中却是冷笑,他见了谁都不会高兴,齐泫死了他才高兴。
故摇头道:“我不去。”
“只想喝酒?”
他重重点头:“嗯。”
齐泫却直接过来给他穿衣服:“醉成这个样子。”
又道:“你乖些,孤带你见了人,回来想喝多少皆随你。”
齐泫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郗眠也不会因为这段时日他的和颜悦色而对他改观。
他自然看得明白,与他玩痴情的游戏不过是齐泫打发时间的乐趣罢了,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齐泫会顺着他,但齐泫这人说一不二惯了,做出决定来不会顾及他人意愿。
这点郗眠早已习惯,今日这人看来是必须见了。
奇怪的是连引路的宫人都没有,齐泫亲自掌着灯带着他穿过后花园,至西北角的一处假山,顺着假山往下有一处隐秘空间。
若是平日郗眠独自一人过来,只会以为是一个荒废的狭小山洞。
齐泫在那石壁上摸索片刻,“哐当”一声,山石挪开,露出一个洞穴来,一条小路往下延伸,漆黑不见底。
“牵着孤。”齐泫握住他的手提着灯笼率先走在前面。
暗道十分狭窄,只能容忍一人经过,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石室。
第一眼便能看出此石室的构建与陈设耗费了主人很多心思。
石壁光滑,镶了金玉雕砌,一面墙上画上了许多精美绝伦的壁画,其他墙面也有装饰,挂上名家书法画卷,靠近床的那面竟是在墙上画出窗户来,窗外桃花流水绿意盎然,一时竟让人以为是真景。
床被大半个屏风挡住,只能观其一角,确实金银剔透的白玉床,被子隆起,齐泫说的人或许在床上?
只是齐泫这人,心眼极其狭窄,什么人可以在他面前睡觉而不起来迎接。
郗眠的酒意醒了几分,却也没太过好奇。或许是今晚想做的事一直悬于心头,分去了他大半个心神。
柳淞过来时他还有些恍惚。
“人尚未醒,大夫说性命已无大碍,只是……”
他看了郗眠一眼,欲言又止。
齐泫道:“你只管说。”
柳淞才又道:“只是双腿无法再站起。”
齐泫“嗯”了一声,随后轻轻推郗眠:“眠眠,去看看。”
柳淞的那些话早让郗眠一颗心高高悬起,那个猜想一旦盘旋于脑海,再也赶不出去。
他不敢深想,可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
双腿如同被灌满砂石,每一步都沉重且艰难,心脏像是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一般,声如擂鼓。
缓缓转过屏风,他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
是郗远,他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张白玉床上,如同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
巨大的情绪波动瞬间充斥郗眠全身,惊喜、恍惚、心疼、不敢置信混杂在一起,一瞬间郗眠觉得灵魂都空荡荡的飘出了身体。
双脚一软,险些站不住。
站在他身后的齐泫忙扶住他,感受到郗眠手心冒出的冷汗,齐泫宽慰道:“眠眠,人还活着便是最好的。”
是啊,人还活着便是最好的。
他一步一步走到郗远床边,蹲下身来,脸刚好与郗远持平。
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哥。”
没有人回答他,郗眠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张手帕落在脸上,齐泫放轻动作擦了擦,将脸上水渍擦去,道:“怎么又哭了。”
郗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哪里有哭,他明明是高兴。
人高兴的时候怎么会哭呢。
等郗眠情绪缓和齐泫方带着柳淞去了外面,将这里单独留给郗眠。
郗眠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昏迷的郗远坐着,脑海中无数的想法交织,叫他头疼欲裂。
今晚本来的计划是杀了齐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