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央决连忙摆手:“我不是降魔师,我是捉鬼天师,这个不重要吧——”
灰鸿不理他们了,盘腿直接在地上坐下,将头发拢过,偏头看他们。
“干嘛,有什么事不能直说?非得吞吞吐吐的,我的时间可宝贵着呢,后面还排着好多人——”
“你可拉倒吧,”黄符见缝插针,“你后面排着的那些大老板哪个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地等着你,让他们多等几分钟又不是会死,真当自己是什么佛祖呢,也不怕被雷劈了。”
“你——”灰鸿转过身去就要揍他,赶紧被蔡央决拦下了。
“你们要打能不能待会儿再打,”江消道,“先回答我问题成吗?”
“你问的什么问题啊,”灰鸿道,“莫名其妙的,能不能有点礼貌,小丫头片子,一个比一个横,家里怎么教的,一点家教都没有——”
“你这人——”蔡央决又忍不住了。
“灰鸿——”白终九手里的叶子牌一拧,拿着那铁片做的扇子面就这么扇了扇,灰鸿看了她一眼,立即闭嘴了。
“我真不记得了!”灰鸿大声抗议,“你们这一天天的到底都是过我这边来干嘛的啊!”
“我才不信呢,”江消也坐到了她的面前,“这一年到头需要招鬼祭神的多,你不记得我理解,但是那人的手段是养咒,我不信你没半点印象,你要是不愿意说,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等等你等等,”灰鸿道,“小丫头片子,你到底什么来头,神调门,难道是关外的那个?就这你还不放尊敬点?你面前的我可是灰三奶奶!”
“什么叫做灰三奶奶啊?”蒙冶小声跟蔡央决问道。
“就是‘胡白黄柳灰’,东北有名的五大仙,”蔡央决道,“出马仙经常请的就是他们,说起来,秋焦姐姐不是胡七姑姑吗?怎么东北妖精都跑到这边来了?”
“胡七?”灰鸿闻言抬头,“你们见着她了?”
“就是她找我们来的,”江消道,“你还说你不清楚?”
灰鸿想了想,最终还是道:“庙我确实没印象,但是你说养咒,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弄。不过我也好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了,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你要找麻烦别找我啊,我就是一中介。”
“中介?”江消一挑眉,“灰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在干些什么勾当。你把这U市搅得乱七八糟的,驱委收了你们的好处不管,迟早上面也要查到的,到时候就不只是我来问话这么简单了,直接揪了你们的尾巴全部锁进降妖塔里,炼成法宝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啊,”灰鸿指着江消冲白终九喊,“这人到底谁啊白终九,你又来讹我来了?”
“被害妄想症,”白终九不想理她,“别以为所有人都贪图你那点臭钱。”
“你不贪!那你把钱还给我,天天一副道士打扮在我庙里晃来晃去的,人家都开始嚼舌根了!还帮我的香客算命!你无不无耻啊!”
江消被她们吵得有点头疼,摁着太阳穴,手机却响了,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秋焦。
“你们在普光寺了吗?需不需要我一起过来?正好有事要问问住持。”
江消摁着一边耳朵看着还在吵个不停的灰鸿,想了想,道:“行,也有点人想给你介绍一下。”
于是一个小时后,就看见屋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尤其打头的三个,各自龇牙咧嘴的,活像是见到什么天敌一般的动物。
蒙冶终于站不住了,抬手看了看表。
“还要这样多久?”他说,“已经半个小时了。”
蔡央决打了个哈欠:“秋焦姐姐,你们到底还要这样多久啊?”
“什么秋焦,”灰鸿像动物似的甩了甩头,瞪着对面的秋焦,“你现在叫秋焦了?好家伙,还会给自己起名字,倒是有点雅兴——”
“我懒得理你,”秋焦道,“我就说怎么路过这庙的时候老有点邪门,你在这里当住持啊?要不要点脸——”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黄符首先投降,“坐下来,喝口茶先。”
“谁喝你们的茶,”秋焦瞪他,“所以就是你们教的方延法子害我?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好歹在老家的时候能被人叫做大仙,到了闽南就开始跟着那些不入流的小妖怪一样害起人来了?能不能有点追求?”
“你有病吧——”灰鸿道,“骂骂咧咧的,素质呢?”
“跟妖怪谈素质?”
“你自己不也是妖怪吗?”
“都别吵了——”白终九一杆桃木条子拍在了他们中间,“前前后后都快活了一万年了,还吵吵吵吵,神经病啊?”
灰鸿还是不依不饶:“你怎么还跟人类结婚啊?你才没追求。”
“关你屁事。”秋焦回得干净利落。
蔡央决这才抓住机会,跟众人把来龙去脉解释了。
黄符嗑着瓜子听得开心,朝蔡央决抛着媚眼:“所以你们大老远过来是要帮着咱胡七一道手撕渣男的?不是我说,老胡,凭你自己的本事,撕了他不是分分钟的事,干嘛还要招呼这几个小屁孩?”
“注意你的言辞,”蔡央决挥了一圈降魔杵,“我可不是小屁孩。”
“行行行,”黄符笑,“你是小可爱。灰鸿,你就好好帮帮人家吧,不枉人家大老远过来跑一趟——”
“你这个老色胚,”灰鸿骂道,“你给我闭嘴,烦死了。”
蒙冶战战兢兢地举手,表示出自己的求学好问。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小心翼翼地说,“为什么寺庙的住持是个女的?”
灰鸿瞥了他一眼,她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妖此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赚钱和养小白脸,因此对蒙冶还是挺有宽容心的,于是罕见地耐心道:“因为我本来就是女的啊。在况且了,住持为什么不能是女的?哪里来的道理!”
黄符见他还是有点不明白,便解释:“反正她又不用经常出现,你就把她当幕后boss就成,她在庙里还有一个假代理人,毕竟我们这种妖怪,经常出面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秋焦显然没有什么跟他们继续叙旧的兴趣,坐在位置上思考着自己的问题,江消随手给自己沏了杯茶。
“灰鸿,你干这事儿有多久了?”
“什么?”灰鸿莫名其妙抬眼看她,“开庙吗?少说也有好几十年了吧。”
江消眼睛一闪,不紧不慢地刮着茶叶沫子:“谁问你这个了,我说的是你帮人养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蒙冶总感觉被问到这话的时候,灰鸿背后稍微僵了僵。
“什么养咒,”她顾左言他,“不是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诶呀灰奶奶,大家都是懂行的,你在这装什么清白啊,”蔡央决道,“又不是要抓您们,您就老实说就成了。”
“就是,就是,”黄符嗑着瓜子道,“人都说了是在对付胡七那倒霉老公的,你就别老自作多情了,一惊一乍的,你都快成妄想狂了,改天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
灰鸿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蔡央决手里的降魔杵,最后还是老实道。
“也就干了小十年吧,你别说话,不要用道德来谴责我,我不吃这一套。”
江消无语:“我才懒得谴责你,人类社会的道德对你们根本就不管用。我就好奇了,灰鸿,你这么天天给香客开后门让他们请牛鬼蛇神和各种上古神怪,你就不怕哪天引火烧身吗?你这叫做饮鸩止渴、杀鸡取卵、剜肉医疮、涸泽而渔——”
“好了好了,”白终九道,“在这儿上成语课呢?”
“她才活了多少年,她懂什么,”秋焦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钱串子转世。人家老鼠都屯粮食,就你天天地屯人民币。”
“时代不同了好吗?”灰鸿气急败坏,“现在这年头大家都想发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人找我!还不是我能保他们发财!”
“真的假的,”蒙冶道,“这发财还能保的?百分之百?”
“那可不,”黄符弹着手指头,“把你竞争对手克死,不就市场垄断了?”
“这么简单粗暴?”蒙冶目瞪口呆,“可可可可可,可这不是害人吗?”
“我可没有伤及人命啊,”灰鸿立即辩白,“不然驱委也不会真的放着不管。我顶多就是使点绊子,教他们点让人不顺心的法子。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可你还是有干黑活,”江消道,“不然你这么心虚干嘛?”
灰鸿瞪了她一眼,觉得这几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煞星。
“行吧,”她终于坦白,“偶尔偶尔,还是会帮人做些‘脏事’,当然,是真的很偶尔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