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们老板的头发?”
笑笑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需求终于展现出了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困惑。
“井底这个东西不过是当地积攒的一种煞气,遇到这种煞气,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用祥瑞的东西来镇压它,就像是古时候镇宅的法器一样。你们老板做到今天这个田地肯定是福气缠身,紫气东来的八字旺相之人,用他的八字来镇压这东西,肯定再适合不过了。更况且把这东西压住之后,镇压的人本身的气运更会一飞冲天,飞黄腾达,此之谓立砖而望远,涉险而得道。”
江消在侃大山这方面实在是实打实地继承了江禹海的天赋,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几乎张口就来,蒙冶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思考过自己张开嘴巴讲出来的字词到底是不是有逻辑的。
但显然在面对白终九的行径加持之下,江消此刻无论是说了什么在笑笑眼里都仿佛是十分具备说服力的,三言两语竟然还真的被她侃晕了。
不过自然这种事情不能由他们这种职员来做决定。
江消原本也没打算就这么跟他们说清楚之后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对方的物件和八字,最后自然而然地要被以大师的身份引荐给那名大名鼎鼎的老板本人。
江消显然是早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
更何况面对这种本来就有点迷信思想的大老板,江消应付他们简直是如鱼得水,毕竟长久以来江禹海和她做的就是这种人的生意,把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古董说出花来用高价卖到这些傻子的手里,几乎是他们的职业日常。
这也是为什么灰鸿和白终九都喜欢泡在茶馆和寺庙里的缘故。
毕竟常年去这种地方的大老板多啊。
对方虽然有点怀疑江消的外形看上去似乎不大具备那种大师才有的职业素养,但是江消几乎不用三言两语就用一通乱侃和神神叨叨地看相说中了那名大老板的诸多心事和近来的苦闷。
最后别说头发跟八字了,甚至还被忽悠着当场要买下江消X市家里的一个明清前的镇宅之宝,九胁道人的书桌法器——一件上好完玉打制的虎纹砚台。
据江消所说这个东西还是自家爷爷早年跟摸金校尉一道进行倒斗行当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尸毒,千年邪尸的尸气还沾了不少西南深林里面毒虫的瘴气,她爷爷当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英勇就义在美丽的云南边境。
也得亏是那时候遇上了一位金盆洗手在当地隐居了的老道,就用这盏砚台舀了瓢清水给他灌下,不出半个时辰就有黑水从她爷爷口鼻耳目尽数冒了出来。
冒出来的黑水浑臭不堪,甚至还爬动着细小的尸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但也就是因此才让她爷爷给捡回了一条命。
那老道看出了他们是摸金校尉出身,为了劝他金盆洗手,一直把他爷爷留在家里照顾了七天七天,他爷爷被劝得一心向善,最后临走的时候老道才把这砚台交到他手里,让他时时刻刻记得这次命悬一线的教训。
因为是昔时道人镇邪的法器,所以也有消除一切邪祟的功能,再浑浊的污水被盛在那砚台里都会变得清澈见底,所有污渍都沉入砚底。
将泉水倒入甚至还有延年益寿的效用,不然怎么说她爷爷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至今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呢。
仔细想来要不是看在跟这地方有缘,也算是朋友所托,不然还真是不愿意将那砚台拱手让出,不然回头被爷爷知晓定会说她不知道轻重。
这故事听得那老板简直感激涕零,心道这位女菩萨竟然为了给自己驱邪都要把自己爷爷救命恩人亲手送的宝物给拿出来了,绝对是真心实意奔着救人来的。
当下立即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老人家寒心,多少钱都可以出,总不能为了让小辈救人而让老人家的昔时旧情白白被人拱手送出了吧,就凭这份情谊,价钱都是不能轻举的。
于是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秘书给江消签了张支票,蒙冶一晃眼几乎都数不清楚有几个零。
而江消还是在那里摇头叹气,说爷爷这回一定会大发雷霆,可这件事人命关天,自己还是得跟老人家讲清楚道理的。
那老板几乎都要握着江消的手飙泪了。
蔡央决直接睁着眼睛睡着了,蒙冶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江消说的那个砚台他当然知道,就放在茶桌案上被江消天天装瓜子皮当垃圾桶使,江浩来的那两天还做过几天烟灰缸,怎么就成这么宝贝的东西了?
不得不说这人胡扯的本事真的太强了,她不发财谁发财?
蔡央决睡得脑袋往前面一倾,顿时瞬间苏醒过来,还来不及擦掉流出来的口水,江消已经揣着支票和那老板当场剪下的头发跟指甲一道走了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是要干嘛啊?”蒙冶也被蔡央决带得打了个哈欠,“你真要帮那老板飞黄腾达啊?可他不是挺缺德的?还想把锅推给笑笑姐。”
“飞黄腾达?想得美,”江消道,“他发达了,我们就喝西北风了,对于这种人,就要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年头不是坟堆建在龙脉上,谁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发财,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神婆,你不会是想把那煞引到——”
“他不是总觉得是别人给他引的祸吗?”江消道,“我就让祸直接跟他锁死,缠绵一辈子,也算是给那玩意儿一个解脱了,被压了这么几百年,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你不会是想把那老板的八字——”蒙冶大惊,“跟那个煞绑在一起?这个可以做到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江消翻开了手里写着八字的黄纸,粗粗看了一眼,然后把东西重新卷在一起,“我可是中流关东神调门掌门,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这行当也别混了。”
“但是你都这么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了,如果日后他没飞黄腾达,不就是直接打你的脸?你不怕他找上门来砸了你的招牌?”
“你是傻瓜吗?”江消道,“那煞是我放出来的,还不得听我的?反正它又不用吸人的气运过活,朝外释放那些霉运不过是它的本能,我让它偶尔偶尔也给那二百五一点甜头,然后不顺的时候再来找我,不就更有机会敲他竹杠?理由还不好找?你真是小瞧做我们这一行的嘴上功夫了。”
蒙冶无言以对,江消这一招实在是太缺德了。
但仔细想想那老板的行径和做事的方法态度,或许被江消这么偶尔骗点钱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本来也是活该,遇到事就往女人身上推,就算是封建迷信也不能这么有病吧。
不过总之古井里面的事情总算是有了解决的办法,如果江消一旦把那煞从古井里面放出来接到那倒霉老板的身上,古井里面的煞气也会很快散去,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但眼下还需要解决的就是还在医院里躺着的二十几个人。
听到江消说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就可以直接去医院的时候,何禅还有有点惊讶的。
虽然他确实领教过白终九的手段,但也是实在没想到江消他们几个无论是外形还是样貌都极其年轻的家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令人后怕的古井问题给解决。
不过惊讶归惊讶,开车还是要开的。
临走的时候江消还极为罕见地跟笑笑道了个别。
“不要害怕你的眼睛,”她说,“你妹妹送给你这个,或许也是为了保护你也说不定,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里,当个瞎子都不是一件好事。”
笑笑眨了眨眼睛:“谢谢你,小神婆对吗。其实我偷偷看过你,你的身上总是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这是什么东西?”
江消想了想,笑道:“是我自己的东西。干我们这一行的,跟鬼神打交道多了,自己最后也会变成鬼的。”
“对了,”她又突然接着开口,“你有没有在我身边看到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笑笑疑惑,“你是说鬼吗?没有吧,我感觉那些东西好像都不太敢近你的身,似乎在害怕什么。”
江消不再继续回答了,最终合上车门的时候,朝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