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的气息自然是与地狱不同,重百本想狠狠吸上一口,但听耳边传来小孩的抽泣声。
什么情况?
重百猝然睁眼,呆滞望着那房顶。她不是应该在野外的那个草地下?旁边还应该有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棺材才对。
这也……不太像是四方台的大殿。
四方台的大殿东观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氤氲沉香。在那里她平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里怎会如此暗沉、低矮。
这逼仄的气息和这两边的棉麻布,重百没想到自己躺在棺材里。难道野外的事情,只是梦境?梦境里怎会是和无脸龙?
重百惋惜痛呼!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无脸龙!
卑鄙!
真卑鄙!
死了都要在我梦里留下点东西,我都说了我是坏人,难不成还想我去救他出来?简直做梦。
大哥和小字应该也一起回来了吧?毕竟我都回来了。
那为何我会在棺材里?
“父亲!她也是我李氏族人,凭什么不能在祠堂停丧!”
这不是大哥的声音吗?原来这是李氏的祠堂。
我死了?
大哥、我、父亲都在……但记忆里好像不记得来过李氏祠堂,他们还在我旁边争执。
难道第一个天谴来了?
“哼!”厅堂上传出浑厚且愤怒的声音,正是李宪的父亲,也就是重百在凡间的父亲。这一声怒吼吓得重百一抽搐,怎么中老年人脾气都那么大。
只听那老年男子厉声呵斥,“简直胡闹!”
“就是!”一男子附和,“且不说她是罪人。她还是个女子,怎入得了祠堂!”
李衡岷听完便‘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重百翻身起来,瞧见自己已经躺在祠堂左侧,男左女右,男尊女卑的思想,大哥这是自讨苦吃,这一群人早就被封建荼毒。
更何况她还未婚,简直是把问题叠加到一定的高度,都说这蜀道难,我看着这为她争取一席之地才是难。
她冒了一个头出来,趴在棺材沿上,一下子就瞧见一群人都围困着李衡岷和小字。
原来那个罪人是自己……
我就是岔了个路,回了趟‘家’,来晚了。
“她也是李氏族人,仅凭一个卦象就说她来自地狱,是恶灵!是不详!没有字辈!将她弃之!”李衡岷据理力争。
“从一出生,就是我和母亲在照顾她,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从未说过别人一句坏话,未曾伤害任何人。更未曾伤害李氏任何族人,这还不能证明她不是恶灵!”
大长老听着李衡岷话里有话,明里暗里就是在指明自己,“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大。”
“大长老!肯定是你算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格。你或许是泄露太多天机,命理之术不灵了!”
李衡岷瞧着大长老,顾及他已经年满古稀,倒也不是那般强势。他这辈子算了太多人的命格,此时倒是精神矍铄。可,他的命格…
“大长老知天应命!是本族最强的命理师,怎会算错!”二长老立马站出来为大长老辩解,其他人对大长老的命理之术,自然是信服的,也连连附和。
重百瞧了瞧那群人真是无趣,只好盯着那供桌上的贡品,供的全是先祖们。
算了,还是找了个贡自己的贡品,免得这群人又叽叽咕咕不停,真的会被烦死的。
大哥以前也为我这般,但是他为人中庸、敦厚,怎能和他们一群人据理力争成功,他们向来咄咄逼人。
这些虚妄,我何曾在乎?
“老大,你是榜样。虽然比不上你二弟,但你若是好生辅佐他,待他成为族长,一样有你一席之地。”
“就是。你辛苦监视她那么久,如今她终于死了!你只管回来,你是功臣,楼主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各方激论席卷而来,全都是对她的贬低,对大哥的认同。上一世,大哥应该死而无憾的。
“可以。都可以。”李衡岷此言一出,除重百有些小小失望,所有人都脸含笑意,“只要在族谱留下妹妹全名,且让她在此地举行丧事,让我安了心,我一切皆听父亲。”
“胡闹!她不过一女子,死且死吧。被李氏除名,怎么停放在祠堂!”立在一旁的族长林音,摆着手。
众人皆无不认为李衡岷的糊涂,仅为一个死人,而放弃大好前程。
“那好!皆说她是魔!那何不重算她命格!”李衡岷站起来与大伙争执,他必须为李宪争取到她应得的一切,一个完整的姓名,一个属于她的身份,“若是,我便不再抵触。若不是,还请父亲做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副想要劝解大长老的样子。
毕竟没见过李衡岷如此倔强。
“那就有劳大长老算上一卦,在此地之人大都学过命理。若是都不信,也可拿李宪的命格一算。”楼主发话,大伙自然是听从的,也想让大伙心服口服。
“若还是恶魔命格,李衡岷你也不要再如此纠缠,她不配入我李氏族谱!更没资格进入我李氏祠堂”
重百嗑着瓜子,趴在棺材沿儿上,百无聊赖。倒是听到他们说要测算自己的八字来了兴趣,怎么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她可是亲眼瞧见大长老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其中…”大长老画出河图,冥神思索,进入神道。
不出片刻,却神情异常,似苦苦挣扎。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瞧着大长老,对他那般算法总是敬仰。毕竟他们算出来皆是混乱,算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在棺材里听大长老口中私语的重百,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有点长进。
亲娘勒。
这不算她命格,按理大长老是要活两百岁的。这上次已经损了五十年,让其卧床一年,怎地就还知收敛。
就直接说我李宪就是灭李氏恶鬼,装个样子也行,干嘛那么认真。
重百飞身绕过所有人,舍不得放下供自己的瓜子,瓜子皮还卡在嘴上。移形换步在大长老面前,用兰花指在他眉心轻轻一弹,大长老便立马口吐鲜血。
“大长老!”这屋子里响起一大片关切之声。
“阿宪!你没事了。”李衡岷惊奇,不敢置信的瞧着那边的棺材,又瞧瞧重百。立马拉过重百在身边,瞧着她是一副无碍的样子,放心了不少。
就……还是没把邋遢的性格改过来,这可是祠堂,地上全是他吐的瓜子皮和果皮。唯一好的地方就是,知道人靠衣装。
毕竟她知道要是把衣服弄脏或者弄坏,会被追着打。地下弄脏了关她什么事,那是别人的事。
重百瞧着自己一身新衣服,是她喜欢的藏蓝色道袍,经脏。
适合她这种喜欢云游四方、不拘小节的人,重要的是弄脏了,到时候大哥免不了又要一顿唠叨。“还好躲得块!”
经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