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覃瑜心不在焉,他想出逗哏的话,恰房门被推开。做东家的覃舒见到不速之客,一怔,脸红得不自然。
覃瑜反应快一拍,摆出客套的笑:“覃舒,不会打扰到你吧?”
覃舒下意识敞开过道:“不会不会,你们进来吧。”其实大脑宕机,对着空空如也的鞋架束手无策。
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简煜的AJ4红水泥就张扬摆在酒柜前,她才挪开脚,他们一眼便能相中。
敏锐如她姐,见着了也云淡风轻:“谈男朋友啦?”
覃舒被呛着了:“哪里的事……有朋友登门,倒也不影响。”她咬着唇,“鞋不用脱了,直接进来吧。我没买多余的拖鞋,也没想谁会找来这儿……你们先去沙发坐着,稍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崔衡意味深长盯了她一眼,跟在覃瑜后面把大包小包捱墙放下。
此番动静惊扰书房的简煜,他边撂发边走出,与西装笔挺的崔衡对上眼,竟呵的一声笑了:“唷,稀客。”又瞥向覃瑜,仿佛他是这间房子的男主人,“要茶水么?我去泡点。”
覃瑜是第一次见简煜,微笑给满好印象:“麻烦您了。”
直至换完装的覃舒出来,见简煜翻箱倒柜,急了眼吱他:“姓简的你搞什么?回去,叫你别出来了。”
她掏出橱柜尘封的上等龙井,沏茶。
覃瑜打量覃舒。覃舒回卧房把短裙换成长裤,盖住光洁的两腿。
崔衡也发现了。
端到茶几,开了电视,覃舒才把重心放在不请自来的覃瑜夫妇,踌躇问:“姐,你找我什么事?”
覃瑜说:“也没事。就下个月结婚宴,来送请柬嘛。”拿胳膊肘支崔衡。
崔衡盯了覃舒裤子老久,从公文包取出烫金请柬:“你姐下班搭我车,说顺路去妹妹家看看嘛,就来了。”他憋了半晌,“有不方便的,你就直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简煜捧着他的茶,砸吧嘴叫个津津有味:“是、是,姐夫说得对。”
覃舒尬笑:“别听他的,哈哈,我朋友嘴欠。”
覃瑜可谓人精,还能接话:“是嘛?我看你俩郎才女貌,不发展发展?你也老大不小了。”
覃舒脸都要笑僵了:“不是,姐,真就一朋友。”
简煜:“听你姐的话,咱俩努努力,早点领证。”
覃舒一个眼刃飙过去,牙都要咬碎了:你b话能不能少点。
崔衡那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瞪着茶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覃瑜神神秘秘放低音量:“还有,我来是想告知你一件事。”
覃舒:“什么事?”
她姐还在故意卖弄关子:“你猜?”
“是不是电话里我态度太差了……姐,你真别在意。这样,我跟你道歉。”
覃瑜一愣,哈哈大笑:“怎么会计较。都过去了,我肚量没那么小。”旋即端正态度,“是这样的。覃舒,我怀孕了。”
?
啊?
宛若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炸得覃舒一个措手不及,她好似陀螺被一鞭子抽得高速旋转,眼冒金星,只觉天旋地转,物景刹那惝恍褪色。
简煜早有先见之明,暗中搀扶她,摆出不显得多真诚的微笑,点到为止:“恭喜姐姐姐夫。”
覃舒冷汗把衬衫湿透了才跟着道:“……恭喜。”蹚过精神的刀山火海,她简直快虚脱了。
而坐在覃瑜旁的崔衡也似不舒服,翻来覆去点数竖起的茶梗。
覃瑜说:“这事我还没跟妈讲,觉得有些唐突。”
“没做好措施吗?”
崔衡终于不当哑巴了:“我会负责。”
覃舒又找回点窝囊的感觉:“嗯。对姐姐好点。女性生育问题蛮多的,姐姐平时不太注意身体,还得靠姐夫照顾……”讲着讲着,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好想钻到哪儿去,最好再没谁来找,她大可以装作对他们的生活视若无睹。
屈辱叫她崩溃,覃舒赶在泪失禁前绞紧无几的尊严:“那个,我和我朋友,等会儿还有事,你们……”
她嗓子紧了下。崔衡反应更快:“就不打扰了。覃瑜,走吧,你不是说想吃公园路那家炒粉?”
覃瑜拎起LV,泡好的龙井一口未动,边系带扣边叮嘱覃舒:“结婚可一定得来啊。你做伴娘的,别骗我工作忙,许哥都跟我讲了。”你根本没在忙。
没把话说绝,她便颔首告别。
失魂落魄的覃舒一屁股坐餐凳,连简煜何时夺门而出都没察觉。
简煜抓着书房的袖珍铁盒一路追到候梯厅:“覃小姐,请等一下,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电梯门已开,覃瑜要崔衡稍等,扭头问:“怎么了?”
不同于作戏,此刻她毫不客气打量他,有在司时的几分倚强凌弱。无论是那件夏威夷格子衫还是方才玩世不恭的说法都令她鄙夷。
自然,单凭三言两语谈不上了解,潜意识却将他视同臭鱼烂虾,并敬而远之。
简煜递去锈迹斑斑的铁盒,覃瑜翻来覆去地瞧:“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
她拆开了,掂量花哨的发卡发绳,愣了愣:“我还是不明白。”
简煜面不改色:“覃小姐是真不明白吗?”
覃瑜把它交给崔衡。崔衡心知肚明,却缄默还了回来。
“抱歉,我看不出您还有这爱好。”覃瑜揶揄,“我思忖现在小孩也不爱这些了,您若要送新生儿礼物,最好了解行情……我还没问您贵姓?”
简煜:“不必了。”
电梯下行,他独一人在候梯厅,揣得铁盒子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