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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fi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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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太平洋一座小岛上,一个女人依偎不属于她的孩子,久久不能释怀。

……

耗子驾船重返恶/魔/岛,甫一登陆,被放哨的收容者围追堵截。

断崖海岸制高点筑有一座平房,专门关押违纪收容者,俗称禁闭室。

他被软禁在封闭地下室,距上一次进食已过十个钟头。可当看守来送玉米碴糊糊,耗子仍执著一扭头,朝他吼:“谁下令抓我的,柏谌么?让他来见我!”

负责看守他的这批人里没曾万侯手下。

曾万侯的人耗子都打过照面。他实权比他们大,他们不敢动他。

道理说,柏谌和曾万侯平起平坐,底下人该是情同手足。不尽然,他们各统领一方,厚此薄彼,觊觎对家一本万利的肴馔。

现在耗子被盯梢,倘若没曾万侯支援,算在劫难逃了。

过了半晌,道貌岸然的柏谌粉墨登场。他助理搀扶他,拾级下阶,又搬了木凳给他落脚。

凭柏谌矫健的身手,此举恐是作秀。

他按着拐杖,翘起腿,多的不讲,张口就俩字:“抽吧。”

再如沐春风挺直脊梁,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威,墨镜甚纹丝不动挂在他鼻梁。

耗子尚未缓过神,几个人高马大的红棍冲上前,牵掣他。他遒劲的阔背被数只同样强劲的大手摁死,直俯卧到与水泥地严丝合缝。一个白大褂推着一车手术器械,优哉游哉清洗。

耗子破了嗓:“柏谌你他妈干什么!”

柏谌呵呵笑,把玩他的金戒:“你不是崇拜曾叔么?”

他竖起耳,捕捉风吹草动,尤为濒死之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憋喘,简直叫他高/潮。

“常言,崇拜偶像,首先得跟他一样……他不是瘸的么?”

白大褂踩紧他左小腿肚,摸索凸起的肌腱,一刀割了。

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完事优雅擦拭刀锋。

耗子拼了命扭摆,蹭开一圈草灰。无奈寡不敌众,只得死咬虎口不致痛叫出洋相。

“崇拜他。就随他去吧。”

柏谌哧哧的笑。

“曾万侯集会那会儿不常对下人施教?什么:你们要使软弱的手坚壮,无力的膝稳固…你们要刚强,不要惧怕。看哪,你们的神必来报仇,必来施行极大的报应,他必来拯救你们!这都什么……那时瞎子的眼必睁开,那时瘸子必跳跃像鹿…在旷野必有水发出,在沙漠必有河涌……哈哈哈,天呐!他怎么把圣经背下来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把他们当畜牲宰!”

语罢,他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快摔下板凳。

“崇拜他?就追随他吧!你得断个腿才明白他想什么。他看着你,就像看着过去没用的自己!”

柏谌掖着心口笑个不停。大和女人忙呈上一支针剂,娴熟操作注入他静脉。

须臾,男人消停了,软软依偎她胸脯,出了一身冷汗。她摘下他为了维护尊严佩戴的墨镜,那灰浊的干瘪眼球僵滞得像鱼眼,定格发了霉的天花板。

白大褂替耗子缠好绷带,柏谌一部下疾跑来报信,不及曾万侯赶到的速度。

那人被他踹下台阶,摔个四脚朝天。而他泰然得不似动过粗,理了理宽袖,背光的身影巍然屹立。

“把他给我。”曾万侯厉声命令。

……

耗子再醒时是在病房。

国内市立医院。

他艰难爬起,发现左小腿打满石膏,动弹不得。

过道,曾万侯正与主刀医师沟通。他讲的什么,都被医师叹息着驳回了。

医师走后,曾万侯倚墙,颤颤巍巍摸根烟,还未叼到嘴边,又塞回烟盒。

继而,推开特需病房虚掩的门。

见耗子醒了,曾万侯一闪而过诧异,很快用强笑敷衍:“醒这么早。饿了没?”

耗子:“腿好不了?”

曾万侯:“好的了。现代医术多精湛,死马能当活马医。”

耗子听感怪怪的:“谚语用得不对吧?”

曾万侯不作声,松动的五官欲倾诉,忽跪地,深挚俯往他打了石膏的小腿。

掺银丝的短发轻拂腿弯,激起些微不适的酥麻。月光缀洒男人薄肩,泾渭分明切割他饱含凄恻的容颜,那硬朗的颧骨与颞肌,不协调得显忍辱负重,仿佛他的存在全然是为某一崇高的信念,而非实在之物。

一场盛大的告解落幕,受洗者与真理失之交臂。一声声呐喊掷入深渊,余波稍纵即逝。

那本该流着奶与蜜的迦南地,如今尸骸遍野,惨绝人寰。

男人打着颤的唇顺肌线游移,缱绻月色渗透尘埃与水蒸气,如梦似幻,酝酿不合时宜的暧昧。

伸舌。情不自禁的吮吸让他的安抚变了质。耗子蹙眉,不舒服地挪了挪腿。曾万侯如梦初醒,离了他,攀上眉宇的疲乏被少见的温情溶解了。

他捻磨他潮湿的膝部:“耗子。曾叔一定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你的腿。”

耗子生硬拒绝:“不用。”

可曾万侯执著握着他膝腘,目光翻涌强烈的情/欲。

他终忍无可忍搡他:“滚。别恶心我。”

曾万侯欲言又止,松开他。

“那曾叔先走了。”他替他掖好被角,长期未休憩的疲乏形于言色,“早点休息。”

耗子置气,不回应。然而,曾万侯开门离去之际,他仍飞快瞅了他。

白发变多了。

他茫然见证一扇门的闭合,陷入困窘的境地。

十三年前,当他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男孩,爬上福利院亭亭枇杷树,扬眸,对上围墙外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那个男人怪诞,孤僻,气质确与众不同,不乏天性的矜贵。

他在人群中一眼便注意到他。

他望着树上倒挂金钩的他,微微一笑。

十天后,院长带着那个男人找上他。男人屈膝,好像他们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小孩,你愿意跟着我吗?”

“瞧你身手敏捷,不如就叫你耗子吧。”

这一跟,就是十三年。

……

兜兜转转,恶/魔/岛的业务已存续十载。

自耗子记忆伊始,曾万侯就忙着筹备开发它。

为将他打造成优秀的副手,他教他许多格斗技巧。尤为肌群核心力量控制,严苛程度媲美国家运动队。

自然,耗子没过问,曾万侯哪儿打听来的专业训练计划,连伙食都精确至克数。

他把他当慈父,抑是恩人,导师,偶像。同时也清楚,这位恩深义重的慈父私藏不计其数的秘密,再亲昵的关系抑无法诉诸。

……

覃舒登岛即刻收到曾万侯邀请:他请她共进午餐。

简煜被排除在外。

方才下船,还没适应一亩三分地的踏实感,便得马不停蹄赴邀。

讲实在,她没胃口。

何况,她是跟柏谌谈判,姓曾的是哪里冒出来的滑头?

几个收容者来接应,要带走简煜。顾名思义,搜身,保证社区安全。

覃舒欲阻拦,被简煜制止了。他吻了吻她额门,不经意塞了一个小型旋钮对讲机,然后倒退着,随监押他的收容者渐行渐远了。

曾万侯的人来接她,酸文假醋的,被幸灾乐祸的语气出卖了心思。

“走吧。覃总。”

一场匪夷所思的鸿门宴。

虽腹诽,覃舒还是赴邀了。

一路上,她注意到林立的赫鲁晓夫楼挤满了不同国籍的住户。

一栋四层高,每层十间房。一间若能住上六人,每栋便可住二百四十人。

千篇一律的民房里不时冒出些好奇的脑袋,注目匆匆路过的她。

覃舒惊异,因她见不到一丝一毫温情,一颗颗充满敌对、猜忌与恐惧的脑袋仿佛在编排某种不成文的共识:没有什么能比今天的生活更好了。

她很快发现,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即便高矮各异,相貌迥别,皆毫无保留相信这身行头能够庇护他们安之若素的生活。

与覃舒登岛前的猜想不同,这座岛上没有昭然的肮脏、暴力与混沌,一切井然有序,却又压抑,冷漠,死气沉沉。

待引至AB门前,一栋单调得索然无味的白色建筑显现其间。她怀着一丝困惑,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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