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欣赏完自己美妙的笛声后,林施微坐在自制的躺椅上,思绪飘散。
三年了,都没有找到暨白。
这一世,她们还能相遇么?
她一个瞎子,又因为不愿意讨好君主失了势,能掌控的地方只有这四四方方几十平米的小院子。
去哪里寻找暨白呢?
正胡思乱想着,林施微听得一声很轻的落地声。
还有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林施微不管是吹笛子,还是练剑,并不喜欢有人在身旁。便让人都退下,即便有什么事来找自己,脚步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这样的声音,若不是因为她是一个瞎子,耳力变得极为敏锐,正常人是听不到的。
林施微松腰松胯,气沉丹田,悄悄抽出腰间的短剑。
等那人走到她身边时,林施微一瞬间蓄发,将丹田之气通过腰脊经过臂、腕达于剑端。以常人捕捉不到的速度,将剑架在了来人的脖颈处。
“你是谁?”
难道是大祝?
他不是夏后氏,便是自己没了,也轮不到他做大祭司,还不如自己这个摆设大祭司,让他掌权。
孔甲?他这人如此迷信鬼神,应该不会没事杀个大祭司。
来人似乎不通武艺,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有再隐藏,将粗重的呼吸声彻底放开了。
林施微又将剑往前送了送,“说!”
“我,我是暨白。”
暨白咬了下唇,怎么把名字给说出来了……
刚才明明可以绕过这个晒着太阳睡着的女人,结果脚不听使唤,非得凑过来看看。
如今又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这个一看就是宫里人的女人……
林施微手下一松,将短剑收了回来。
嘴角勾起一抹惬笑,审问他:“你来做什么的,谁让你来的?”
“我来找我弟弟的。”暨白低头,“昨日大王来萯山打猎,忽有大风晦盲,大王迷路误入我家,家母正在哺乳幼弟。便听到大王随侍有人说‘帝来此处得见此子,此子必大吉’,另有一人说‘帝之福分甚深,此子不能承受,日后必有殃’。大王说‘此子日后朕养之,谁殃之?’,便将弟弟带到宫中来。”
“我不知道大王会不会善待幼弟,便潜进宫里来瞧一瞧。”
暨白闭上眼。
又将实话说出来了……
林施微听内竖提过昨日大王带来过一个孩子,养在了宫里。
众人都以为是大王在外面的私生子,却没想到是暨白的弟弟。
“你弟弟的确被大王养了起来,听说还派了人小心侍候着,你不必担心。”
“你知道?”
林施微点头。
“他如今在哪里?我得亲眼去瞧瞧才能放心。”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若想知道,我帮你打听了,明日再告诉你。”
“不必麻烦了,我今日再往南边去看看,我粗通些拳脚,避着人瞧一眼就好了。”
林施微轻笑,“你通拳脚,怎么被我逮住了?”
“你、你很厉害。”
林施微站起身,“你能过来,让我摸一摸吗?”
暨白的脸霎时通红,“……”
“我想摸一摸你的脸。”
林施微抬起手臂,一双手往前探去。
“你竟然看不见?”暨白瞪圆了双眼,她刚才这么快将自己制服住,还真看不出来竟然是个目盲的。“我是说、完全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很、很好……”
心中生出怜意,暨白将自己红透了的脸凑了上去。
林施微用手描绘着暨白熟悉的轮廓。
原来这三年,她不是不孤独的。
她只是不敢,不敢放任自己的思念在黑暗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