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路上,两人交换了姓名,韩渡与少女高薇一同来到休息室所在区域,沿途发现也有其他好事者跟过来凑热闹。
休息室那条幽长廊道此时已挤满了人,高薇垫脚往前看,视线始终受阻,她推了推韩渡:“你看到什么了?”
韩渡面色凝重。走廊尽头,孙岩超正鼻青脸肿、浑身淤伤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呈昏死状。在他身上,有好心人给他盖了一条毯子,但仍能看出他全身衣物被人扒光,此外,其双手以不自然的弧度搭在地上,一看便是被人拧断了。
“是谁这么恶毒,伤了人之后还要扒光了衣服羞辱他?”高薇蹙眉,“孙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这下该怎么收场。”
韩渡见她似对这些豪门望族熟悉,便问道:“你认识钟睿吗?”
高薇眼珠一转:“你觉得是钟睿做的?”
韩渡不语,高薇又道:“不会是他,钟睿今天确实来了,但我亲眼看见他有急事离开了,况且,孙岩超平时巴结钟睿得紧,钟睿没理由这么做。”
韩渡一愣,是的,他早该想到,钟睿并非那个青年本名。这下看来,不仅是孙岩超,连他也被摆了一道。
这时,有人认出高薇,热情地上来打招呼。韩渡见状,先行告辞,默默离开了“案发现场”。
可以看到孙岩超的事在迅速发酵,源源不断有人过来这边“看热闹”。韩渡受人利用,间接参与了这件事,心头十分沉重。他与赶来此地的人相向而行,好巧不巧,一抬头在二楼栏杆处看见了那个“罪魁祸首”。
对方脸白如纸,红唇似火,眼里充斥着戒备的冰冷。他俯视韩渡,忽地咧开嘴角,露出个让人感到惊悚的笑容。
韩渡拾级而上,来到他面前:“是你做的?”
沈照收起笑容,掸了掸一身全新的干燥衣服:“是他先动的手。”
韩渡目光随之来到他额头,见那处伤口依然没有涂药的痕迹:“怎么不找人给你上药。”
“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沈照并不领情。
韩渡略一思量,说道:“你骗我帮你递话的事,确实欠我个解释。”
“当时只有你在场,你见我可怜,想帮帮我,我不是正给你个机会?”
韩渡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一时的善意竟然成了对方眼中可以利用的东西。“所以你利用别人,还觉得自己很对?”
沈照见他面有愠色,没有再出言刺激他:“如果孙岩超找到你,你就说是受我蒙骗。”
“受‘钟睿’的蒙骗是吗?”韩渡讽刺道。
沈照笑了笑,这回报上了真名:“我姓沈名照,‘心照不宣’的‘照’。”
一直到沈照离开,他额头上的伤还是没有处理。韩渡虽然得知了他的姓名,却不愿意跟他再有接触。虽说是孙岩超动手在先,他可以理解沈照的做法,但高薇说的不无道理,沈照心思缜密、下手毒辣,不宜跟他交往过深。
发生了孙岩超这样的事,宴会气氛难以为继,侯昭昭作为主人,出面镇住了场子,随后安排活动继续,但谨慎的宾客开始陆续离场。
韩渡接到魏从峥通知,先是跟小王汇合,接着在停车场等候他出来。
一出来,呼啸的北风吹得韩渡一个激灵,他仿佛这才意识到如今正是严冬。
小王也是直打哆嗦:“走吧,我们先进车里。”
二人在车里等候稍许,见魏从峥与一位佳人携手而出。
两人走到车边,告别之际,侯昭昭忽然对魏从峥说:“峥哥,他不适合你,你不如再考虑考虑我。”
车内二人均面露异色。
作为当事人的魏从峥却仿佛早有预料,神色波澜不惊,只是浅笑着说:“昭昭,今晚的派对很好,放在三年前,我的确会喜欢,如今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侯昭昭脸色大变,瞪着魏从峥看了片刻:“好,那我倒要看看,这次你的兴趣能维持多久。”话音一转,她又道,“既然这事不成,那你可得答应我另一件事。”
魏从峥笑容不变:“愿闻其详。”
“我的画廊动工在即,诚邀魏总入股。”
“哦?我还以为侯小姐看不上我那点小意思。”
“魏总入股,怎么能说是小意思?”侯昭昭将发丝掖在耳后,话说得极客气。
魏从峥欣然同意:“能为侯小姐的画廊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侯昭昭见目的达成,便不再痴缠,心满意足地离开,不久,苏郁明也走了出来。
韩渡与小王坐在前排,很有默契地对刚才发生的事闭口不提。魏从峥与苏郁明在后排落座,苏郁明面露疲态,缓缓将身体倾靠在魏从峥肩上。
魏从峥任由他靠着,侧头看向窗外,漆黑的车窗倒映出他面孔,像一片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