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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 1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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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和思考成了镇痛的吗啡、态度的指南、困境的钥匙。那日睡前,她终于开口问身边人:“今天是阿絮他们回大容的第十五天,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风宿恒躺在里侧,正帮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抹痱子粉,轻声问:“你希望他们回来吗?”

栖真道:“他们如果回来,你别对他们凶了可不可以?”

鼻尖是幽幽清香,风宿恒把罐子盖上,越过栖真放在床头:“我不对他们凶对谁凶?你知道我恨不得……”

栖真抬起左臂——这条胳膊至少没断,她用完好的小指笨拙地戳风宿恒的脸:“对我凶,行了吧。”

风宿恒托着她的上臂,在前端的夹板上轻吻:“你以为等你好了,我不找你算账?”

“哪有那么多账?”栖真咕哝一声:“找我算过了,就别为难他们了吧?”

“重离说你是烂好人。”风宿恒道:“当时听得刺耳,现下觉得真是。”

栖真瞬间双目圆睁:“骂我呢?”

风宿恒将她胳膊放到床上,自己在边上躺下:“重离说的。”

“重离这个冷血。”栖真道:“下次见到他,我一定得问问未来世界究竟怎么了,连‘好坏’的界定都扭曲了吗?”

行,你问,尽管问,可在那之前,风宿恒很想问问她。

过去你在乎这帮人是想赎罪,如今你都这样了,这罪算赎完了吗?若赎完了,为何还非要他们回来?为何还那么在意他们?

可他撑着脑袋,只是温声道:“他们不回来,你就放下;他们回来,我便放下,继续陪你演。”

栖真呵呵:“听说你山脚下一箭射得很干脆啊。”

风宿恒倾身五连吻,咬她耳垂:“你夫君射什么不干脆?”

若没有栖真睡前这番话,风宿恒是绝对不会让容绽上山的,可隔日他到底还是和栖真说了一声,并约法三章。

一,少说话;

二,不许激动;

三,若容绽不留,她不能求他们留。

见栖真连声答应,才着人放容绽上山。

容绽在山下等了两日,终于被允许来到谷中,由阑珊带入小木屋。

栖真见到他们,惊喜地叫了一声“阿绽、阑珊”。

虽然听柳絮回描述过,但到底不比亲眼见到。阑珊看着躺在床上上着夹板的栖真惊呼你怎么伤这么重,什么时候能好云云,又在栖真的询问下简单叙了别情,说了他们回大容为容伯舒和常璐下葬的事。

当栖真听说常璐葬在了沈兰珍边上,心下不免唏嘘。

过去常璐没少欺负沈兰珍,没想到最后两人居然在地下比邻而居。常璐疯后总把她当沈兰珍,想来心里对兰珍也是有愧的,现下好了,希望她们在下面握手言和,互相陪伴,都不孤单。

容绽间或搭一两句腔,可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听阑珊提到沈兰珍,再也忍不住,道:“阑珊,先出去,我有话和栖真说。”

阑珊应了声好便下楼去。

“阿絮他们都没来,就你和阑珊回来,不会是太想我吧?”

自人进屋栖真就看出容绽有话说,他表情凝重,支走阑珊要入正题,栖真眼皮跳了一下,开句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容绽坐在桌边,搁在桌上的手蜷了起来,对着床的方向半晌不语。

“怎么了?”栖真瞧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这样紧张又踌躇的容绽可不常见。

最终见他一咬牙,嗓音低沉,一字一顿郑重道:“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

栖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容绽终于把纠结的话问出口:“你是不是曾经附在沈兰珍身上?”

栖真瞳仁收缩,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你说什么?”

容绽眼睑翕动,快坐不住了,像鱼渴望水一般渴望答案:“沈兰珍摔了一跤磕了头,之后一直是你附在她身上是不是?和我们去神明大宫的是你,率军上前线的是你,最后暴起杀我父皇的也是你,是不是?”

出什么事了?容绽怎会洞悉真相?他在拿话诓她,还是已然确证?

栖真冷汗直冒,心头狂跳,无措地不知怎么回答。

容绽听对面不语,越发确认,语气尖锐的有些可怖:“沈兰珍在下风道利用洞壁做小孔成像,小孔成像……那不是你在科学课上教过的?你和风宿恒到底是何渊源?他是为你来大容吗?你们救下的那个叫凡心的孩子,真的是你和风宿恒所生?”

把所有推测一股脑道出,容绽胸口起伏,睫毛轻颤,沉声道:“栖真,你到底是谁?”

栖真可以否认的,只要轻飘飘一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就可以彻底撇清。

无论容绽怎么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他都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她只要不认,没人能把她板上钉钉。

可是太久了,这个秘密她已经瞒太久了。

容绽跑来直白问,到底是不是你?附在沈兰珍身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他离最终的真相只有一步!

栖真知道容绽是怎生长情的人,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是怎样地爱着沈兰珍。如果不给容绽一个让他死心的答案,他会不会这辈子都意难平,都辗转反侧牵挂于心?

“你想点醒他,殊不知他会放下执念,还是更燃仇恨?原本他只当沈兰珍死了,如今只怕更想寻那李代桃僵之人……真真,答应我,绝不能让他知道背后是你!”

风宿恒警告过,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是谁。

这是底线!

但此刻,栖真把这些话抛在脑后,头脑一热,转头将最后一步梯子给容绽搭上了。

长痛不如短痛,她真地不想容绽再在这种不确定中消磨下去。

于是栖真说:“是我。”

是、我。

简短的两个字。

却像暮鼓晨钟,重重敲击在容绽心头。

把他震得耳鸣心颤,把他心头所有自欺欺人的话,全部撞得支离破碎。

“你……”他颤声道:“你……?”

“对。”栖真道:“你说得对,是我。”

瞒了那么久,她品味着每一个字,觉得真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是的,话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困难了,不如敞开来说。

于是栖真说了她来自未来,说了当初为救小包子不得不求助大容太子,说了五年前被风宿恒一箭穿心,五年后她也不知为何以原身回到中土,而风宿恒之所以对她锲而不舍,只是为了她来自未来的身份。

她付春人的背景是假,但一路救下的颜心和阿畅,他们对她的忠心是真。小包子并非她和风宿恒所生,炼魂鼎的误判只是因为孩子是她和风宿恒的转世所生。

所有的事情都对得上,只有和风宿恒的感情隐瞒下来。

容聘拿她为质,是因为认定她是大容王的心上人。现在承认这点,就是在坑风宿恒。

春秋笔法,留可以把故事圆上的那些,去掉惹麻烦的部分。

栖真最后道:“那时我以为我的孩子被你父皇杀了,我失去理智,对那段没有一点印象,等回神时已被风宿恒一箭穿心。但是阿绽,对不起,你父皇确实死于我手,我一直欠你一声道歉。对不起!”

“可是凡心为什么会来中土,我为什么会来中土?我至今都不明白。我一直想问问你,凡心为什么会被选做祭童?你们到底从哪里找到他的?还是根本就是神宫将他从未来拖来的?”

“我身不由己,所有的事情只因我想救孩子,我从没想过要害人,从没想要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和你们在万仞山相遇,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我不敢说出真相,我只想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作出补偿。阿绽,我只想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好好地活下去,如果可以,能够活得更好一点。”

她紧盯容绽面容,渴望他说些什么,或者问她问题。

可容绽什么都没问,像被惊涛骇浪彻底拍死案底,也像山岳重压下彻底失语。他僵坐,手不可遏制地发抖,人在那里,神魂却已不在。

很明显,这天方夜谭般的故事,正在让他整个人分崩离析。

他忽然起身往外走。

栖真目送失魂落魄的身影出去,听见阑珊迎上来,扶住在楼梯上跌倒的容绽,他们下了楼,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稍时风宿恒进屋,不可思议地蹙眉:“你们说什么了?容绽见鬼了?”

栖真心如死灰,难受至极,红着眼哽咽数次,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他们……不会再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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