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相合,相扣的长指耐心的与她纠缠,一根根搏斗,冷与热相贴烫,慢慢染上他掌心余温,热浪几乎冲破胸口,陆遐回神又惊又怒,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
到底是从书院出来的人,平日往来的人俱是文雅之士,谁人像他这般放肆,她长这么大从未骂过人,脑中搜罗了一番居然不知从何骂起,半响怒喝道,“混蛋!”
一声混蛋和她眼下情景,没有半点气势,沈应忍耐不住,喉间溢出朗朗笑声。
别被他惑了去,陆遐竭力压制因怒起伏过剧的胸脯,却止不住耳根漫上的潮红热烫…
那笑声…该死的疏朗狂放。
白若凝脂的手腕旁,是麦色刚毅结实的手臂,女子力度怎能敌得过他,掌心之字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沈应一怔,下意识放松了钳制的长指,“你我所想?竟然相去不远。”
她忙不迭抽回手臂,轻揉着腕间红痕,一双星眸忿然。
晚些怕是要起瘀痕,沈应取过妙云师太给的药,朝女子伸手悠悠道,“过来,上药。”
她柔唇微张似乎更怒了,雪容红晕更甚,“你这个…”
到底没有将后半句骂出口,沈应扫过她通红的耳根,晕红的双颊,双手紧绞的防备姿态,隐隐读懂了后半句的未尽之言。
…该死,他还真的是个…登徒子。
拾簪一事已然不该,他上次明明告诫自己,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不能又做出唐突她的事来,那无疑是在欺负她…他不能如此待她,也不该如此待她…
亏他上一回还义正严辞地致歉,今日这番举动实是亲昵太过,比拾簪更甚,根本是在自打嘴巴,也不怪她会这般恼怒了。
上一回致歉就害得她落泪,这一回不知要惹出多少眼泪来,沈应一僵,再度伸手,“…你来…我与你上药…”
陆遐防备地看来,显然不信他言。沈应自知理亏,再度回缓道,“…是我不该失了分寸……你我也算扯平了。”
他后半句含糊地含在嘴里。
“不许胡说!”她羞恼地低语,大有他再言一句就要上来撕他的架势,沈应看她眼中没有泪光,不知怎么地松了一口气,他…这话应当没说错吧?
“过来上药,不然晚间要起淤痕了。”
再让他亲手上药像什么话?!她拧眉劈手夺过手中玉瓶,沈应轻嘶了一声,不由道,“你还真是半点不肯吃亏。”
摊开的大掌隐隐有道血痕,却是被她刮裂了掌心伤口。
她眉眼微怔看他吃痛模样,要上药又半响不动,抿唇小声道,“你活该。”
“是,是我自找的。”掌心刺痛,他不知怎么地唇边笑意更深。
陆遐将玉瓶里的药倒出来一些,用掌心搓热了涂在手腕上,腕间红痕刺目,察觉他探视的目光,她涂药的手一顿,背过身去。
药涂在腕上有一股凉意,痛觉稍去,陆遐回身看见他眸光深浓,在看她方才画的人像,“且将这人当成静月庵里其中一个疑点,你我是该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陆遐轻叹一口气,“…谁不想谈了…分明是你…”
她冷哼了一声,“暗夜里出现在房里的那人,你有何想法?”
“那人出手狠戾,招式阴寒。”他回想片刻,“你与那人也算当面,你觉得有无相熟之感?”
陆遐静下心来,细想当晚情形,口中犹豫道,“我那夜似做了个梦…你…是何时醒的?”
不防她会问,沈应看着掌心血痕,“应在你之前,我醒来时看见有一黑影站在你床前,几番唤你皆没有回应,硬是提气才恢复了几分气力。”
后来两人在房中搏斗,她也知道。
见她沉吟不语,沈应明悟,想起她掌心所书,“难怪你会那么写”
他这话说得奇怪,陆遐觉察他似乎隐瞒了什么,“你不是从”
“自然不是,只是从别处猜想。”他凑近低语,陆遐听得蹙眉,她想了片刻,在纸上画了一道黑影。
面容隐在黑色布巾下,看不真切,是夜里出现在房里的那人。
腕间有些胀痛,她微蹙烟眉,左手提笔又画了一个背影,披着斗篷疾走,这是他在静云院里看见的男子。
沈应看她下笔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轻敲桌案,她闻言抬眸,目露询问。
“依你画技,如果…如果我将形容说与你听,你可能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