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乎8个小时的车程,伸二终于在将近下午一点左右到了冬木市,之后伸二自然是直奔那个陌生男人在电话中告诉自己的地点,只是为了确认母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当伸二终于到达目的地时,刺目的白色充斥着伸二的视线。
白色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只有门边白色的类似于屏风的遮挡物以及房间的正中间一张白色的单人床。说是床其实也并不尽然,因为那张床在伸二看来更像是一具棺材,上面摆放着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伸二进门时并没有看见母亲的尸身,毕竟,那躺在白色床上的女人被一条薄薄的白色遮挡布蒙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伸二在心里也抱着一丝希望,不,应该说是奢望,说不定是他们弄错了,自己的母亲此时应该还在家里等着自己。
然而,奢望就是奢望,当白布下那张熟悉的脸孔随着白布的揭开逐渐展现在伸二面前时,伸二仿佛听见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坏掉的声音。母亲依旧和生前一样,面容温婉到有些懦弱,但是却总能让伸二感觉到无比的平静。
可是此时的母亲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粉红的唇已经再也无法吐出温柔的话语,墨色的发丝已经斑白,看来在自己不在的这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件。眼睛微合的母亲让伸二总感觉母亲依旧是活生生的,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午后小憩而已。
然而,伸二的理智清楚的提醒着他,母亲已经死了,她的眼睛彻底不可能再睁开了。原本总能让伸二感觉到愉悦的死亡的气息此时缠绕在母亲身上,让伸二首次开始厌恶死亡。他头一次如此清楚的明白了死亡的涵义。
所谓死亡,就是彻底的消失,绝对的隔绝,永远也无法夺回的苦痛。伸二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局面,准确的说是,他完全无法面对母亲的离世。母亲的死绝对不可能是意外,母亲的年龄在现如今可以说是相当的年轻,距离死亡还是有着极长的距离的。
之后,伸二就这么陷入了懊恼与自责,如果自己当初依从自己内心的警示,把母亲接到东京,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发生。伸二的手攥的愈发的紧,不长的指甲就这么嵌入了手心,在手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
沉默着认领了尸体,沉默地带着母亲的尸身前往殡仪馆,沉默地处理母亲的后事,沉默的看着母亲的骨灰盒被埋进了方正的墓中。伸二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控的情绪,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等到处理完所有母亲的后事,伸二已经疲惫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跌跌撞撞的闯进了自己抢来的汽车,伸二趴在方向盘上就睡着了。整整一个晚上,伸二都被接连不断的噩梦缠绕着,时而是母亲临终的脸,时而是自己那个便宜爹狰狞的面孔,最多出现的是雨宫逸村。
等伸二满身冷汗的从梦中挣扎出来时,太阳已经高悬天际了,即使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伸二依旧感到一阵恶寒。梦中的雨宫逸村一如既往的疯狂恶心,揪住自己的头发在自己身上疯狂的驰骋,想到梦中的情境,伸二不由一阵干呕。
用力揉按着两边的太阳穴,伸二感觉到了一阵疲惫,颓然的向后倒在座椅上,伸二失神的回忆着昨日的一切,昨日的一切在今天看来都仿佛是一场梦幻,完全没有真实感。把头脑里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大脑,伸二发动汽车,径直驱车回了家。
开车从墓地回家所花的时间并不十分长,只不过半个小时不到,自家的轮廓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伸二把车停在了自己居住了十来年的家门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并不高大的房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陌生,意外的让伸二不太敢靠近。
这并不是所谓的近乡情怯,而是一种排斥的隔离感。也是,这里已经不是伸二曾经熟悉的家了,且不说已经离家三年,更重要的是家中那个永远用爱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已经彻底离开了,再也不可能站在门口温柔的迎接自己了。
把车钥匙揣在口袋里,伸二缓步走到了家门口,回家之前因为过于匆忙,自己也没有回学校取出家里的钥匙,所以此时伸二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进门。无奈之下,伸二掏出口袋里的手术刀在门上划开了一个不大的孔洞。
把手伸进孔洞拧开门把手,伸二静默的踏进家门,果然房中寂静无声,没有了母亲温柔的问候。伸二知道母亲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家中说不定留下了什么记录母亲生活甚至是死亡过程的物件。果然伸二也是没有料错,家中果然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