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你了。”谢阮见她腼腆,大概是实习生,声音放缓许多。
处理完,谢阮找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洗净消毒。
他不能在医院耽搁太久,到公寓估计有固定时间限制,一旦超时无法进入,就会算作自动退出游戏。再者他需要回去早做准备。
谢阮才到一楼,身后道声音喊住他。
“老谢,我送你。”
是位青年,丰神俊朗,脚步轻盈,发际线看着特别健康,应该是入行没多久。他胳膊揽过谢阮肩膀,笑眯眯的。
“不用不用,我开车。”谢阮摆手。
青年奇道:“你车不是在维修店吗?”
谢阮:“哈哈哈,我忘了。”
青年:“……这能忘?”
谢阮:“这两天有点忙,哪儿记得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蹭你车回家了。”
坐车隔了片刻,谢阮感觉有凉意扑在脸上,竟开始下淅淅沥沥的雨,不多时已变成黄豆般大小,硬生生砸在地面。苍雷攀爬过夜空。行人车辆锐减。
天气不大妙。谢阮皱眉,恐怖片里雷雨交加容易遇鬼,外加他-10幸运值,buff叠满。
青年原想插科打诨几句,不过见到后面谢阮心不在焉,考虑一番还是算了。
雨珠在车窗滑动滚落,拖出长长的痕迹。霓虹灯往后飞逝而过。
谢阮回忆背景提示。
他抓住三个关键字眼。
送别,玫瑰,爱。
如果是童话故事,听倒十分浪漫,但现在他们身处恐怖游戏副本。
送别分很多种,生离死别。玫瑰不一定是玫瑰。至于爱,谢阮不确定。根据上个副本,证明有真爱出现。
谢阮偎在车座中整理思路,他忽的觉着车辆速度降低许多,稳定心神扫过后视镜,瞬间身体僵直,寒冷丝丝渗透心脏。
驾驶座的青年满脸刀痕,旧伤口深可见骨,新伤还在增长,薄嫩皮肤像是张纸被刀轻易划开,迸裂出淋淋血水,深红肌理外翻,液体顺着脸颊滚落。他一只眼珠垂吊眶骨外,牵连缕碎肉,另一只望着后视镜,正巧与镜中谢阮对视。
车还在开动。
谢阮喉结微动,冷汗顿时渗透背脊。
他就知道,雨天夜晚撞鬼,恐怖游戏绝对拿手好戏。
谢阮担心惊动对方,小幅度偏移,手指抓住车门把手想逃出去。然而车门被锁了,谢阮拉了半晌仍纹丝不动。
他思绪急转。
私家车一般会准备安全锤,大多数人会放在明显的触手可及的地方。
车门储物格,还是中|央手枕箱?
谢阮动作不敢太大,扭转手腕摸向储物格往内掏。
没有。
对峙并非良策。
谢阮眼神瞟向对面,考虑寻找安全锤的性价比。
青年骤然解开安全带,趴过来冲着他笑,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垂吊的眼珠啪嗒一声,彻底坠落。他粗糙的手指到处是血,从谢阮的脸上划过,留下指印。
谢阮屏住呼吸。
既然动了,也免得他纠结。
谢阮反手迅速扣住青年不安分的臂弯,弯腰矮身滑到最左侧后车座位,动作飞快摸索。
没有。
靠。
这是把他往死里整?
谢阮心一横,手掌用力折过青年手臂,露出中|央手枕箱,另只手拉开箱门,内部整整齐齐的册本和笔,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两盒烟,一支打火机。
安全锤不在这里。
谢阮猜到结果,倒也没多大火气,心安理得顺走打火机。
小臂猛地阵刺痛,青年竟然径直一口咬过来。
他其他地方碎得七零八落,牙齿异常坚硬,撕破布料穿透皮|肉。
谢阮扯动几下,没挣开,索性默念句“阿弥陀佛”一脚踹对方脸上。
青年被踹得往后仰了仰,依旧不松口,谢阮没时间继续和他耗,忍痛探身去摸副驾驶的车门储物格。
坚硬冰凉的触感。
谢阮大喜过望。
是安全锤。
他手握锤柄,狠敲了下青年脑袋,感觉到牙口稍离,谢阮又一脚把怪踹进驾驶座位,抽过安全带绕车座缠圈。
趁鬼怪外爬的时间,谢阮使力锤击右下角,钢化玻璃哗啦裂开细纹。
本该是件好事,但谢阮的表情瞬变。
他方才受惊之后,又立马和鬼怪互殴,完全没看窗外。
这里不是城市,而是深山老林里的墓地。
不久前分明还是滂沱大雨,如今青白色的月光镀了满林。
车辆缓缓停下来。
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墓碑如同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四角爬满藤蔓,在风中颤动摇晃。
林中过分安静,连一声鸟鸣也听不见。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背后那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