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从枕头下拿出季少虞的手机,愣了足足一分钟,用混沌的大脑试图解开面前的难题。他扫向躺在脚边的单只LV海军蓝运动鞋,以及没能完全被酒瓶压住LOGO的Prada天蓝色短裤——
“小鱼?”
同样,凌一不认为昨晚发生了什么过火的事。他的自制力一向不错。
这么想着,凌一走出卧室,见到了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季少虞,再次怔住。
季少虞穿着白色衬衫,和同样宽松的黑色短裤,都是他的衣服。白皙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地搭在茶几上,端着马克杯和坐在身旁的邱雨聊着天。
见到凌一出现,他带着笑意转过头看他,问:“醒了?去洗澡吧,我给你带了早餐。”
语气像是最寻常不过打招呼,继续扭头跟邱雨说笑。
“那个......谢谢你的咖啡。”邱雨站起身,飞速看了凌一一眼,“我去找一下他们,问等会儿的安排,你们......我,我先去了。”
“嗯,拜拜。”季少虞冲他挥手。
宿舍大门合上,咔哒一声,让凌一终于回过神。
“小鱼,昨晚......”
他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看着季少虞,等着他接话。
季少虞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重复道:“昨晚......?”
“我,”凌一抬手摸了下后脑勺,“我不记得了。”
沙发上,季少虞端起马克杯,慢慢抿了口温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不记得很正常,你回来又喝了很多。”
凌一想起地上空酒瓶,大概猜到了。
可他心中仍有疑惑,问:“我怎么会又喝那么多?”
“我不知道诶。”季少虞笑着耸肩,“路过一间酒吧,你非要拉着我去买酒,拗不过你。”
凌一皱眉。
我真的醉得有那么厉害?
抬起眼,他看向季少虞扣满格的衬衫,这不是个舒服的穿法。
他开口想问,被季少虞先转移了注意力。
“快去洗澡吧,吃完早餐,就可以吃点药解决一下你的宿醉。”
凌一点头,转身走进浴室。
房间里没了人,季少虞赶紧放下马克杯,拍着胸口,好好地长舒口气。
果然断片了,还好又给他灌了那么多酒!哎,我怎么这么聪明!
昨晚,他们从绵羊草地亲到毕士达,被路人起哄get a room.
季少虞推了他好几次,但又被拉进怀里,来来回回地亲。凌一舌尖残余的酒液都进了他嘴里,弄得他又羞又气。
路过bar,买了几瓶酒,季少虞试图像第一次喝酒那样把自己喝断片。可就当他没喝完第三口,就被凌一抱到了腿上,面对面吻着他。
季少虞心一横,伸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
忽然,凌一开口了。
“不准解我的扣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一模一样的对话,把季少虞带回了在雍城做的「梦」。
他愣在原地,手放在凌一胸前忘记放下。凌一紧搂着他的腰,抚着他的黑发,从嘴唇吻到脖颈,偶尔回换上硬硬的牙齿。
“你又骗了我一次。”他说。
凌一停下动作,慢慢将额头靠向他,低低道歉。
月光把凌一硬朗挺括的面庞照得柔软。他一遍遍说着抱歉,说不该却又无法忍住用一个捏造的身份接近他。
理智与情感总有个会败下阵。现在的凌一正试图重拾理智,就像拒绝解开衣服,为了防止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他站起身,慢慢松开怀里的人,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抱歉。”凌一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季少虞的脸陷入阴影,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见他走向窗边,拿起酒瓶,昂头喝了口。忽然,他拽住衣服下摆,脱下白T,丢进地板上的月光里。
“你的确应该道歉,还得还我一次。”
......
浴室水声停了。
季少虞正检查着最显眼的锁骨上的咬痕,没一点消退的迹象,继续把衬衫扣子傻傻地扣满。
洗完澡,凌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埋头吃着早餐。
好几次抬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季少虞从朋友那儿弄来几张三藩市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糊弄季月,头也不抬地说道。
“昨天晚上,你也住在这里?”凌一问。
季少虞“嗯”了声:“送你回来太晚了,就没走。”
把我全身啃得没一处好地,衣服都弄脏了,我走个屁!
凌一捏了捏握着的叉子:“我们,睡的一间房?”
“对啊。”季少虞从凌一的沙拉碗里,挑了块长得好看的生菜吃起来,“不然你想跟谁睡?”
他指的当然是凌一的现任室友、邱雨。
邱雨人还挺好的,昨晚看见季少虞搀着凌一走进来,还想去帮忙,但在见到凌一往他身上又扑又亲,二话不说地红着脸离开了宿舍,早上才回来。
季少虞早上订早餐时,特意给他也订了份,二人还坐着聊了好一会儿天。
“没有。”凌一摇头否认,“不想跟其他人睡。”
说完,二人都有些愣住,不约而同的抬眼对上视线。
凌一抢先移开,急忙解释道:“也不是想睡你,哦不,想跟你睡的意思。”
“哦。”
“我的意思是,我更倾向于自己一个人睡,但如果有类似昨晚的突发情况,我要和人一起睡,那我更想那个人是......”
越描越黑。
凌一止住话,低头继续吃着东西。
吃完早餐,季少虞从兜里掏出瓶药扔给他。
“这是什么?”
棕黄色的半透明塑料分装小药瓶,没有贴标签。
“找朋友拿的,说是处方药,治宿醉特别有效,吃一颗就感觉不到不舒服了。”
凌一打开瓶盖,倒出药片。
思索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过敏,很多东西都不会入口,否则,我很会担心你一个人在纽约会发生什么。”
说完,他拿起药将其全数冲进马桶下水道。
季少虞张了张嘴,想到了什么,将话咽了回去。
“宿醉头疼本质是脱水和炎症。如果我感觉自己扛不住,会吃阿司匹林。而你......”凌一在他面前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不要随便接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在国外。”
季少虞原本嘴硬地想说,自己在国外待的时间比在国内还长!但是,看着凌一认真的眼神,还是没说出口。
“嗯。”
见他答应,凌一也没再多说什么,垂了垂眼,看向他扣得严实的衣领。
“不热吗?”
季少虞连连摇头。
凌一点头,垂眼间,看见季少虞大拇指的指甲裂了条缝。他起身拿了个指甲剪,重新蹲下,沿着游离线,小小翼翼为他修剪指甲。
“你一想事就会抠指甲,但这次怎么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