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野惊得嘴里的饭都差点喷出来。
他一把按住贺子今,好不容易把东西咽了下去,连连拒绝。
“不行不行,这太给你哥添麻烦了!”
贺子今向来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格,要不是他家实在和望京南辕北辙,赶第一班地铁都有上班迟到的风险,怎么着都得安排陈星野和他挤一个房间。这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个能真正帮上忙的,可把他给激动坏了。
他反手掏出电话,自信满满:“你放心,以我哥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嫌你麻烦!”
陈星野去抓他拿电话的那只手:“你又不是你哥肚子里得蛔虫,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嫌我麻烦。”
“我当然知道!”贺子今往远处挪了一下椅子,避开陈星野的手,非常笃定地说:“我哥那是出了名的乐于助人。咱先不提他小时候就总偷偷给捡破烂的大爷递瓶子的事儿,就说现在,他那酒吧经理江晨,被房东赶出来的时候,不也是先到我哥家过渡了好几个月嘛。更不要说你这种只待一个半月,专门勤工俭学的好学生了,恐怕光听你的故事,他都想资助你了。”
贺子今这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听得陈星野直摇头,可偏偏一时半刻,他又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要是没发生昨天那件事儿,要是能租徐行一间房,绝对是好事一件。毕竟有贺子今这层关系在,徐行再怎么也不会坑自己。外加他为人体贴,和他同住肯定比和随便一个陌生人更舒适。
但谁能想到,昨天能发生这么一出尴尬的事儿呢。
陈星野编不出理由,当下只能虚张声势骂人:“贺子今,那是你看到徐行对他朋友好,也不代表他能接纳陌生人去他家,你能不能别这么没边界感啊。”
“你是我好哥们,昨天还见过他一面,这怎么能算陌生人。”
贺子今眉头一皱:“况且你小子咋回事儿啊,推三阻四的。以你的性格不该在意这种事儿吧,咱之前在副队哥哥家混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难不成你和我哥昨天……”
“可以,你问。”陈星野果断没让贺子今继续猜下去。
在面对徐行和被贺子今发现真相之间,不想被贺子今嘲笑一辈子的陈星野选了前者。
贺子今直觉陈星野有点儿欲盖弥彰,但他脑子里转了几圈儿,实在也猜不出他一个普普通通大学生,能和徐行产生什么矛盾。于是他还是一边嘟囔着‘你小子早这么爽快不就行了’,一边开着外放给徐行打微信。
傍晚酒吧不忙,徐行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他声音软和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小贺,怎么了?”
“哥,你最近都一个人住吗?”
“当然是我一个人了,”徐行笑了两声,“怎么,你要过来住吗?”
“不是我,是我特好的同学。他这暑假正好在望京勤工俭学,想找个便宜点儿的小单间对付对付,我就做么你要还一个人住的话,他能不能在你那儿蹭一个半月,睡厕所都行。”
徐行被贺子今逗得直乐:“哪有让勤工俭学的好学生住厕所的。”
贺子今也跟着乐。
两人笑了一阵,徐行才说:“昨天有事儿耽搁了,今晚你不是还来酒吧找我吗,你那同学方便的话,让他一起来吧,我带他认认回小区的路。”
“谢谢哥!晚上见!”
贺子今挂了电话,对着陈星野,那下巴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看见没,我哥,百分之一千纯好人。”
陈星野在心里默默叹气,徐行确实是好人,但等他今晚看见我的时候,恐怕就要后悔当好人了。
望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吃完饭差不多七点出头,远不到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也就慢悠悠地腿着去酒吧。离八点还有十几分钟,远远瞧见了熟悉的霓虹字,贺子今免不了就把话题带到了酒吧头上。
徐行比贺子今大八岁,前者大学毕业的时候,后者才刚考完小升初。中间隔了两年没怎么在家里见到徐行,等他初二快结束的时候,才听父母说,徐行在望京这边盘了家店,准备开个酒吧。
开业当天,他们一家人送了一个大大的花篮,但贺子今听父母背后聊天,他们对于这家店的未来并不看好。徐行的专业和经营管理没半点儿关系,人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怎么看怎么不适合来做这一行。
贺子今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加上一点青春期少年的叛逆,让他百分百信任徐行,觉得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把店开得越来越好。说到这儿,他格外骄傲地冲陈星野说:“看吧,我从小就能押对宝,世界上就没我哥干不成的事儿!”
单从结果倒推,贺子今有这种想法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