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造我的谣?!报警!我一定要……”
“这位先生,医院内禁止大声喧哗。”路过的值班护士不悦地出声提醒,皱着眉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眼——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没素质!
即将爆发的火山被冷冽的冰水浇下,满腔怒火卡在嗓子眼无所适从。秦牧远一愣,察觉到急诊大厅里其他人纷纷投来的目光。他如鲠在喉,又急又气,眼睛都有点发红。
天地良心!秦牧远出生起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出差碰上糟心任务就算了,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看受伤的恋人时居然还被问有没有出轨?!简直堪称奇耻大辱。
“不好意思,”白适南朝值班护士歉疚地颔首示意,“我会让我男友注意的。”
秦牧远有点要怒极反笑了,为什么有人会一边怀疑自己的对象出轨,一边对外人还是称呼着“我男友”?他一边想着,一边附和着白适南的话对值班护士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控制好自己情绪。”
值班护士没再多说什么,拿着医嘱去配药了。
今天是怎么了?秦牧远深呼吸了几回,开始仔细回想。两人谈恋爱以来,虽然偶尔也会起争执,但都默认一些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譬如“分手”。而自己被质疑出轨,在他看来是比被提“分手”更难接受的。
秦牧远以为对方也是懂的。
他怎么能不懂呢?
青年绕着床来回踱步,好几次扭过头想对白适南说些什么。可对上恋人额间的白色纱布,又舍不得说任何重话。好半天才大马金刀地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口时尽力平缓情绪:“你刚刚那样问我,我很生气。”
白适南心情复杂,垂了垂眼睛。
“是不是今天车祸这件事把你吓到了?还是因为我来得太慢?”秦牧远试图分析原因,前半句尚且能心平气和,后半句就是风雨欲来控制音量后也遮掩不住的咬牙切齿,“还是有哪个兔崽子这两天趁我不在打算污蔑我、挖我墙脚?”
青年沉默一瞬,与自己的恋人对视,有些烦躁但格外诚恳:“南哥,我最喜欢你,也只喜欢过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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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遍确认。
太好了,白适南只觉自己把那从见到对方头顶数字起就如坠冰窟的心终于回温,他想,至少这句是真的——至少秦牧远只是个爱撒谎的小骗子,不是玩弄人感情的大渣男。
不知道自己某种意义上“死里逃生”的秦牧远无知无觉地开始扫射:“是哪个跟你造谣我,还是我最近哪次忘记报备了?你知道的,我身边最常见面的除了我老板就是同事,几个朋友你也见过的……”
天杀的,究竟是谁要破坏小情侣!这么没素质的吗?知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怎么会有人道德如此败坏!八荣八耻没背过吗?!以损人利己为耻真该刻在这个居心叵测的人头上!
“好了,”白适南伸手捏了下秦牧远的颊边肉,笃定道,“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我可能是今天出了事脑子有点懵,觉得自己倒霉,所以有点悲观,”他顿了顿又说,“一码归一码,刚刚那么问你,叫你伤心,是我不好。”
波云诡谲的恋爱危机似乎一下“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秦牧远当场卡壳,有些发懵又有些无措,像是准备好了七八套大招后Boss却主动过来投降。他今天连轴转,本就有些疲惫的脑子被这记直球打得有点转不过弯,因此没领会到深意。
于是“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青年怔愣片刻,下意识地回答:“没关系。”
心情松懈大半的人忍不住对自家男友说,“你下次可不能随随便便说这种话了。”想到那句“觉得自己倒霉,所以有点悲观”,秦牧远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今天真的是个非常偶然的意外,以后不会有这种事的,你别怕。”
都怪冯叔,光盯着鹿城请救支援的报告了,怎么他自己的地界还管不好!
“你看,我们年初还去庙里祈福来着,他们都说灵,你这次也逢凶化吉。过阵子咱们再去一次?”秦牧远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为“运气不好”四个字苦恼,想说些什么又只能囫囵咽下,绞尽脑汁地安抚,“我说你运气好,就是运气好!”
这话也太幼稚了,白适南失笑道,“你这也太霸道了,像是要抢人家庙里的活干,”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今天交警和窦科都说我运气不错,可能那个庙是比较灵。”
“你今天这么赶过来,肯定很累吧?”白适南主动提议,“如果打算留在医院的话,去问问能不能加个陪护床?”
秦牧远点头应下,起身去找值班护士。
手机屏幕上闪过新的消息,窦科先是询问了白适南状况如何,顺便表达了自己愿意正式进入娱乐圈的选择。
牛导新作品的取景地在春城,到白适南的家乡叙城大约是六七个小时的车程,高铁会更快些。
运气好?
至少在突然能看清自家男友头顶数字这一件事上,白适南不知道它算不算自己运气好。
一码归一码,白适南心想,希望那家咖啡店还开着。
他确实喜欢小骗子,但更不愿“人生在世,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