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峙被这句喊声砸蒙了一下,心里头重重一跳,身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冲了出去。
夜晚的凉风刮的脸生疼,然而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是戚宴。
成片的帐篷依次亮起灯,手电筒的光亮摇晃着交错,晃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寂静的夜晚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人声纷乱交杂。
入了夜小溪的水就涨了起来,有成年人大腿那么深,高年级孩子掉下去惊慌失措下都有可能会淹死,何况是戚宴了。
谢礼峙的心怦怦跳着,夜太深,手电筒微弱的光压根看不清掉进去的到底是谁,只能瞧见一个身影在溪里拼命的挣扎。
赶来的老师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要往溪里跳的谢礼峙,陪同的几个男老师鞋子都来不及脱,下饺子似的往溪里跳。
“谢同学你先别着急!”
“老师已经下去救人了!”
“……”
这个年纪的孩子力气已经不小,女老师好几次险些抱不住谢礼峙。
而谢礼峙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大晚上的其他人都在睡觉,只有戚宴最有可能醒来找不到他跑出来。
如果真的是戚宴……他不敢想。
很快,那几个男老师把掉进溪里的人捞了起来。
看清那个人的脸时,谢礼峙双腿一软,冷汗“唰!”一下从背后冒了出来。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是戚宴。
所幸被人发现的快,那学生只是被吓着了,呛了两口水。
谢礼峙回过神来,立马想回头去找戚宴,虽然不是他,但是他得看见戚宴平平安安的才安心。
刚回过头,他的衣角就被扯了一下。
他垂眸看去,戚宴就站在他身后,害怕的目光从那个学生身上挪到谢礼峙脸上。
谢礼峙一愣,随后猛地把他抱进怀里。
“疼……”
谢礼峙箍的太紧,戚宴细皮嫩肉的自然受不了,皱起眉头小声的痛呼了一声。
“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谢礼峙喃喃道,他实在太害怕了。
戚宴出来的时候外头黑乎乎的,他本想去找谢礼峙,可走了两步之后,又觉得害怕,犹豫之间就听见了什么东西砸进水里的声音,将他吓了回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直到看见人群里被老师抱着的谢礼峙之后,他才慢吞吞又害怕的从帐篷那边走过来。
今晚注定不是个祥和的夜晚,等再次平静下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大概是没穿衣服就跑出了帐篷,又受了惊吓,小孩子抵抗力本就不好,后半夜戚宴就发起了烧。
经过这一遭,谢礼峙没了睡意,给戚宴掖被子时才发觉他浑身滚烫。
那个落水的孩子也发起了高烧,天方蒙蒙亮,两个老师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营地,紧急送进了医院。
戚宴期待了很久的秋游不了了之,但他也顾不上难过,在家里躺了好几天,吊了好几天针,可把戚家夫妇俩吓坏了。
等病完全好透的时候,已经正式进入冬天了。
“你咳嗽才刚好透,不能再出去吹风了。”
望着楼下寥落的花园,谢礼峙又一次拒绝了戚宴说想出门玩的请求。
房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戚宴常呆的窗台上也铺上了厚毛毯,屋子里的植物绿油油的看起来生机勃勃,跟外头零落的花园形成鲜明对比。
戚宴窝在谢礼峙怀里,闻言不满地用后脑勺撞了撞谢礼峙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想、出、去、玩、儿!”
“不行。”谢礼峙再次拒绝。
其他事戚宴磨磨他他还能考虑考虑,唯独这件事不行。
今年不知怎么,羊城的冬天要比往年冷得多,风刮得跟刀子似的,挑着缝往人皮肤上剜。
就谢家到戚家这一小段路谢礼峙都冷得缩肩,就更别提戚宴了。
寒潮来袭,学校已经停课改成线上教学,戚宴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让谢礼峙盯着他压根没有偷溜出去的机会。
他坐在谢礼峙两腿中间,额头抵着玻璃,心快飞到外头去了,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可太可怜了。”
“可怜也不许出。”谢礼峙把人拉了回来,揉了揉他贴玻璃的额头。
就贴了这么一会儿,额头那一块就变得冰凉。
戚宴又想叹气,被谢礼峙捂着嘴憋了回去。
“别叹了。”谢礼峙说,“天都让你叹塌了,这几天冷,等过几天没这么冷了,我们出去放烟花。”
“嗯?”
听见放烟花,戚宴眼睛立马亮了,“真的么?”
“不骗你。”谢礼峙把人抱回来坐好,往他手里塞了本图画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月底跨年,我们就可以放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