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聂文猎反应,便将他向上一推,聂文猎顿觉身轻如燕,直向藤蔓上面飞去。
周行一贯对禁忌之术颇有兴趣,送走了聂文猎,继续饶有兴致地研究那神台,不知不觉已离那干尸近了。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干尸,不知看出了什么端倪,不由皱起眉来,接着俯下身仔细查看一番,仿佛想要确定什么。
此时那具干尸因为汲取了鲜血,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干瘪了,隐约也能看出来生前雄姿英拔的模样。
周行跃上神台,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小臂上一划,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竟要以血相饲!
鲜血一滴到干尸身上,瞬息间便被吸收了。那人干瘪的皮肤快速丰盈起来,顷刻便同活人无异。
周行一直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面部变化,一向淡定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人是他旧识,暌违数百载,想不到再见面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液被吸收,那干尸竟有了呼吸。
......不,应该说他活过来了。
周行见那人复生,一时间多少陈年往事又翻涌起来,心思便有些不属,恍惚间只觉得手腕一紧,他低头一看,竟被一只干枯有力的手死死扣住了。
伤口正好被那人扣在掌中,血从指缝中汩汩冒出,顺着那人抬起的手臂流向身体。
周行猝然抬眸,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瞳眸血红血红的,正死死地盯住自己。
这边聂文猎归队,正向涂中景汇报刚刚的见闻,一个声音乍然响起。
“哪里来的宵小,胆敢扰我清梦?”
那声音震耳欲聋,瞬间洞内吵吵嚷嚷的声音尽皆消声。众人抬头四顾,却不见人。
四隅堂众僚佐训练有素,见此情景立时相互靠拢,背对背围成一个混元三气阵。
“我认得你,你是玄天台的小吏。”那声音却在涂中景耳边响起。
涂中景闻言一震。
自牧野一战后,不周山奉天庭敕令,在不周山上建玄天台,统管天下妖魔。
三百年前妖魔联手反叛,斩断不周天柱,玄天台同不周山便一齐消失于太无之中。幸存的玄天僚佐在废墟中重建了玄天城。
三百年来,玄天台这个称呼几乎没人记得了。
此人开口便是玄天台,莫不是当年的玄天旧人?
“在下正是玄天台一走卒,敢问尊驾何人?同我玄天台可是故旧?”涂中景语气谦卑道。
虚空中蓦的出现一个男子的虚影,飘飘忽忽落在涂中景面前。
那竟是一元神。
那人扭了扭脖子,语气阴恻道:“当日我将莽苍山辟为道场,你们大司寇派了个生间①来我这里,我拿他当兄弟看,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他,结果他却害我莽苍沦陷,我至今身陷囹圄皆是拜他所赐。你说这算不算有旧?”
涂中景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竟是在玄天台的大狱之中!
可当年不周沦陷,那大狱中的囚犯全都各自逃散,此人又怎会在这里?
“原来是石方巳石山君,多年不见,尊驾可安好?”涂中景说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眼见着这位灵肉分离,不见天日,哪里来的安好。
“我自然安好,独独对我那位生死兄弟思念不已。你告诉我,他如今在哪里?”那人一字一顿咬牙道。
这话叫涂中景简直没法答,莫说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狱卒小吏,根本不可能知道是哪位大能抓的这尊大神,就是知道也断没有出卖自己人的道理。
石方巳见涂中景沉默,顿时大怒。
“说啊!他在哪里?叫他出来同我说话。”石方巳的面容狰狞起来,随着他的咆哮,洞顶砂石簌簌往下落。
“大变之后,只怕那位上仙已然陨落。”涂中景给他逼得汗流浃背,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
然而石方巳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消气,反而更加疯狂:“他怎么可能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你胆敢骗我!”
这石方巳曾是威霸一方、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饶是灵魂出窍,其实力也不可小觑。
偏生四隅堂这一行人修为全都使不出来,眼看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涂中景脑中急速盘算着应对之计。
众人心中惶惶,却并未失措,齐齐聚拢在涂中景身侧,混元三气阵分毫不乱。
四隅堂众僚佐配合默契,自成一体,唐驰骛发现自己挤不进人堆,心中更加惊恐,只好瞅着众人不注意,往黑暗处溜去。
这边涂中景心一横,打算和这匪首硬拼,他一抬手,正要下令,突然一个声音裂石穿云而来,打破了此间僵局。
“我在这里。”
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出声的正是周行。